第209章 红蟒
凯斯的手掌拍在金属台面上时，他眉骨处那道蜈蚣状的疤痕涨成紫红色，汗珠顺着疤痕凹陷处滚进领口，他看向何慧问道：“你确定要用这样的方法？”
何慧的防护面罩映出十二枚胚胎培养囊的轮廓，她旋动液氮阀门的手指稳得可怕，白雾涌出时，操作台警示灯突然开始频闪，那些浸泡在羊水里的胚胎正在抽搐。
“最近一次抗真菌剂失效时，和我们同一批从休眠仓醒来食物研发组张教授的眼球是在吃早餐时掉进汤里的。”她镊起孢子提取物的动作让凯斯后颈发紧。
灰白色粉末接触空气的刹那，竟在镊尖绽开微型伞菌，伞盖下的菌丝正顺着不锈钢镊齿螺旋攀升，“所以——你认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何慧平静到可怕的眼神看向凯斯。
凯斯的喉结上下滑动，陷入了沉默。他注意到何慧防护服袖口露出的绷带正在渗血，那下面溃烂的皮肤恐怕已经蔓延到手肘。
注射器扎入第三枚胚胎时，培养液突然沸腾。
血髓与孢子的混合液像活体水蛭钻进脐带，原本半透明的胎膜瞬间爬满黑色血管。
那些血管在营养液里扭结成菌丝网络，胚胎表面鼓起的脓包随着心跳涨缩，渗出带着金属光泽的黏液。
“胚胎时期的细胞分裂速度最快。”何慧的声音像是从防毒面罩的滤芯里挤出来的。她将长出鳞片状表皮的胚胎塞进钛合金实验盒，盒内立即传出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我要的东西呢？”
凯斯踩死一只爬上军靴的菌蛛，那东西爆开的汁液在防酸地板上蚀出小坑。他按下通讯器的手指在微乎可微的颤抖了一下，防护服内衬已经湿透，他对着对讲机喊道：“把那鬼东西拖进来！”
气密门滑开的瞬间，所有培养皿同时震颤。
四个士兵拖着三米长的金属箱挪进实验室，箱体表面布满爪痕，焊接缝渗出的荧黄黏液在地面拉出粘稠的轨迹。
“这东西害我们折了十六弟兄，我找到这家伙的时候，它正在产卵……”
箱盖弹开的轰鸣打断了叙述。
腥臭的血雾涌出瞬间，墙面的应急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消毒液与黏液混合成胶状物糊在防弹玻璃上。
凯斯看到何慧倒退半步撞上操作台——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显露动摇。
环形观察舱的灭菌灯逐一亮起，照出盘踞在中央的暗红阴影。
红色巨蟒躯体最细的部分也堪比汽油桶，鳞片边缘泛着锯齿状的寒光。当它缓缓昂起倒三角头颅时，六只琥珀色竖瞳在护目镜上投出血色光斑，脖颈鳞片翻开露出底下密集的菌丝囊泡，每个囊泡里都裹着颗未成型的蛇卵。
被注射大量的麻醉剂的红蟒陷入了沉睡。
何慧的防护手套按在观察舱玻璃上，留下五个血污的指印。她突然转头时，呼吸阀喷出的白雾在面罩上凝成冰花，突然说道：“你记得《资源置换协议》上旧民首领加盖的印章图案吗？”
凯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何博士，这与我们现在所研究的东西有关系吗？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他们对这鬼东西极为崇拜，我想这帮旧民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盗取他们的‘圣物’！”凯斯暴起青筋回答道。
“图案上是红蟒交尾图，我查阅过旧民的所有资料，当然也从你带回来这些旧民中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他们的祖先在孢子爆发第十二天躲进巨蟒石窟。”何慧的护目镜倒映着鳞片下流动的黑色纹路，与旧民首领皮肤下的图案完美重合。
“他们在蛇窟岩缝里舔舐钟乳石上的蛇涎，代代人之后，血液里开始生长某种能够抵御孢子感染的抗体和控制异变生物的能力。”何慧看着眼前的巨蟒，似乎在欣赏一件完美的雕刻品。
她将实验盒贴进防爆玻璃的瞬间，培养囊里的畸变胚胎突然集体转向巨蟒方向，脐带在液体中绷直如弓弦，“他们的线粒体和红蟒的基因融合，这才在孢子肆虐中活下来——而现在，我们要把这部分进化压缩到胚胎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