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水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顾意佳带着疑惑开灯下床查看。
杨帆进来看见他，立马上前，惊喜道：“佳哥，你醒啦！”
看见是杨帆，顾意佳放心了下来，他点点头，坐到椅子上，道：“你怎么来了？”
杨帆跟着坐下，“你在酒吧喝醉了，我把你送回来的。”
顾意佳想，不会吧，他这种时候应该不会给杨帆打电话的吧。
他试探性的问：“我给你打的电话？”
杨帆摇头，“不是不是，是我给你打电话，刚好服务生接的，他告诉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
要是以前，他们肯定有聊不完的话，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现在想想才知道叶一诺当时的感受，不，有可能比他现在更不好受，因为他表白了，挑明话题了，更尴尬了。
杨帆依然没有冷场，他说：“佳哥你饿吗？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早上没吃饭，中午没吃饭，喝的酒连带着昨晚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这会儿肚子是真饿了。
虽然他不太想出去，但杨帆肯定是把他送回来后一直没走，晚餐肯定还没吃。
他去衣柜拿衣服：“行，等我下，我洗个澡先。”
洗掉一身酒气，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两个蓉城人找了一家广式餐厅，点了几个粤菜，要了一锅海鲜砂锅粥。
饭菜清淡，比较合顾意佳现在的胃口，一天没进食的他吃了两碗。
杨帆看着放下筷子的顾意佳忙问：“不再吃点吗？”
顾意佳摇头：“饱了。”
举杯消愁愁更愁，一次醉酒并没有消去顾意佳的烦恼。这会儿清醒了，烦恼依然在，他掏出一根烟边抽边等杨帆吃完。
杨帆快速解决完碗中的剩饭，看着忧郁的顾意佳，想了又想，还是把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佳哥，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顾意佳没有回答，烦心事有，但并不是最近才遇见，今天的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引燃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
事情显而易见，杨帆接着试探：“是感情方面有什么不顺吗？”
顾意佳依旧没有回答，他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那支烟在他两指间尽情燃烧，烟灰自然掉落在了地板上。
看着这样的顾意佳，杨帆也很难受。
顾意佳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偶像般的存在，长的好，学业好，事业好。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天，却一直照顾他，迁就他。
他依赖他，仰慕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看着顾意佳落寞的身影，杨帆想告诉他，别这样，不是你的问题。这么好的人都忍心伤害，是那个人的损失。
“佳哥，其实我……”
顾意佳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杨帆身上，熟悉的眼神让他直觉对方下面会说出什么话来，他不想再让他们俩的处境变得跟他和叶一诺一样尴尬。
有些话不说出来对大家都好，遂立马打断：“杨帆，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同样爱你的人，要不太苦了。”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杨帆听不出来，依旧表达着他内心的情感。
“佳哥，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看着你这样我很心疼，不管别人怎么样，但我……”他停顿了下，一咬牙，“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顾意佳放下手中的烟蒂，又抽出一根烟，看向别处，用一声尬笑掩盖他此时内心的杂乱。
“当然了，我也很喜欢你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咱兄弟情可不是假的”。
杨帆好像决心要把他压抑多年的情感全抖出来，没有理会顾意佳刻意混淆的话题，声音提高了几度，有些激动道：“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不是兄弟情，是真正的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叔叔和阿姨的那种喜欢，是爱。”
顾意佳脑袋嗡嗡作响，打火机打了几次也没能把嘴里的烟点燃。
他有些用力地把烟从嘴里拽下，打火机“嘭”地一声被扔在了桌子上。
随后调整了下状态，后仰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头顶的吊灯，苍凉的笑了。
“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我说了很多次我们永远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为什么一定要把气氛搞的这么尴尬。”
杨帆愣住了，他没想到顾意佳已经知道了他的情感，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呢？
顾意佳接着说：“杨帆，我是男的知道吗？”他妈说的，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杨帆立马点头，“男女都没关系，我只喜欢你。”
顾意佳笑了，笑着笑着鼻子就有些梗塞了。真讽刺啊，他们仨居然在这上演男版他爱他，他爱他，他却不爱他的玛丽苏戏码。
顾意佳哑声道：“你不是问我遇到什么事了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你遇到了一样的事，我暗恋，我表白，我被拒绝了依然放不下，我爱而不得六年多。”
心中冒出来的猜想在这句“六年多”中得到了一丝验证，杨帆想，他大概知道些什么了。
他收起被拒的心痛，小心翼翼的想验证心中那个答案，“是一诺吗？”
顾意佳再一次震惊了，他转过头疑惑地盯着杨帆。
他的爱藏得小心翼翼，如果说他妈妈是因为在书房看见了什么，那杨帆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过年这段时间还是六年前就已经看出了点什么？
看着顾意佳这个表情，杨帆知道自己猜对了。
猜中正确答案的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既有被拒绝后的伤心与不甘，但听见那个人是叶一诺后又狠狠地松了口气，松气之后又有对叶一诺拒绝顾意佳的一点小小的埋怨。
今天之前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这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他就不知道，相处短短一个月，顾意佳是怎么就喜欢上了的，一见钟情吗？
“你昨天喝醉时说的。”杨帆没有撒谎，如果只是车上的那句呓语，他倒还没往叶一诺身上想。
是顾意佳在喝醉酒这种无意识状态下还下意识黏着叶一诺，是叶一诺对顾意佳小心翼翼的迁就，是叶一诺两个多小时内无数次的端详顾意佳后又凝神思考，是他们俩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最后都在顾意佳一句“爱而不得六年多”里得到了最好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