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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公子宋构逆陈灵公戏朝

话说公子归生字子家,公子宋字子公,他们二人都是郑国的贵戚之卿。

郑灵公元年,公子宋和归生相约早起,准备去拜见灵公。公子宋的食指忽然自己动起来。什么是食指呢?大拇指是第一指,中指是第三指,无名指是第四指,小指是第五指,只有第二指,通常取食的时候必定用到它,所以叫食指。公子宋把食指跳动的样子给归生看,归生觉得很奇怪。公子宋说:“没什么特别的。我每次食指跳动,那天必定能尝到特别的美味。以前出使晋国吃到了石花鱼,后来出使楚国一次吃到天鹅,一次吃到合欢橘,每次食指都会预先跳动,没有一次不应验的。不知道今天会尝到什么美味呢?”

他们快要进入朝门的时候,内侍传命,急切地召唤宰夫。公子宋问内侍:“你召唤宰夫做什么?” 内侍说:“有个郑国的客人从汉江来,带来一只大鼋,重两百多斤,献给主公,主公接受后赏赐了他。现在把鼋绑在堂下,让我召宰夫来宰杀烹饪,准备和各位大夫一起享用。”

公子宋说:“美味在这里,我的食指怎么会白跳呢?” 他们进入朝堂后,看到堂柱上绑着的鼋非常大,两人相视而笑,拜见灵公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灵公问:“你们二人今天为什么面带喜色?” 公子归生回答说:“我和宋在入朝的时候,他的食指忽然跳动,说‘每次这样,必定能尝到美味。’现在看到堂下有一只大鼋,估计主公烹煮后会赏赐给各位大臣,食指有了应验,所以笑了。”

灵公故意戏弄他说:“应验不应验,权力还在我呢!” 两人退下后,归生对公子宋说:“美味虽然有了,但如果主公不召见你,怎么办?” 公子宋说:“既然要赏赐给众人,能单单遗漏我吗?” 到了下午,内侍果然挨个召见各位大夫。公子宋高兴地进去,看到归生笑着说:“我就知道主公一定会召见我。”

不久,各位大臣都到了,灵公让人布置席位依次坐下,说:“鼋是水族中的美味,我不敢独自享用,愿和各位一起分享。” 各位大臣一起谢恩说:“主公吃一次美味都不忘记我们,我们拿什么来报答呢?”

坐定后,宰夫报告说鼋肉已经调好味道,于是先献给灵公,灵公尝了后觉得很美味。让人赏赐一鼎鼋羹和一双象箸,从下席开始分发,到了上席,正好分到第一和第二席的时候,只剩下一鼎了,宰夫禀报说:“羹已经分完了,只有一鼎,请主公下令赐给谁?” 灵公说:“赐给子家。” 宰夫把羹送到归生面前。灵公大笑说:“我命令赏赐给各位大臣,偏偏缺了子公。这是子公命中不该吃鼋啊,食指哪里应验了呢?” 原来灵公故意吩咐庖人少准备一鼎,想让公子宋的食指不应验,以此取乐。

却不知道公子宋已经在归生面前夸下了海口。今天百官都得到了赏赐,只有自己没有,羞愧变成了愤怒,直接走到灵公面前,用手指伸进鼎里,拿了一块鼋肉吃了,说:“我已经尝到了,食指怎么会不应验呢!” 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灵公也很生气,扔下筷子说:“宋这么无礼,竟然欺负我,难道以为郑国没有刀能砍他的头吗?” 归生等人都离开座位俯伏在地说:“宋仗着和主公亲近,想和大家一样得到君主的赏赐,只是开个玩笑,怎么敢对主公无礼呢?希望主公原谅他!” 灵公还是很生气,君臣都不开心地散了。

归生马上赶到公子宋的家里,告诉他灵公很生气,“明天你可以入朝谢罪。” 公子宋说:“我听说‘怠慢别人的人,别人也会怠慢他。’主公先怠慢我,却不责怪自己反而责怪我吗?” 归生说:“虽然这样,君臣之间还是应该谢罪。”

第二天,两人一起入朝。公子宋按照班次行礼,完全没有害怕认罪的话。倒是归生心里不安,上奏说:“宋害怕主公责怪他染指的过错,特意来告罪。因为害怕得说不出话,希望主公宽容他!” 灵公说:“我怕得罪子公,子公难道怕我吗?” 说完拂袖而起。公子宋出了朝堂,邀请归生到家里,悄悄说:“主公对我很生气,我怕被诛杀,不如先下手为强,事情成功了可以免死。” 归生捂住耳朵说:“六畜养久了,还不忍心杀它们。何况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轻易说弑君的话呢?” 公子宋说:“我是开玩笑,你不要泄露出去。” 归生离开了。

公子宋探听到归生和灵公的弟弟公子去疾关系很好,经常往来,于是在朝廷上散布谣言说:“子家和子良早晚相聚,不知道谋划什么事情,恐怕对国家不利。” 归生急忙拉住公子宋的胳膊,到安静的地方,说:“你这是什么话?” 公子宋说:“你不跟我一起谋划,我一定让你比我先死一天。” 归生素来懦弱,不能决断,听到公子宋的话,非常害怕,说:“你想怎么做?” 公子宋说:“主上无道的迹象,已经在分鼋这件事上表现出来了。如果做大事,我们一起扶持子良为君,亲近晋国,郑国可以保证几年的安定。” 归生想了一会儿,慢慢地回答说:“随你怎么做,我不会泄露出去。”

公子宋于是暗中聚集家人,趁着灵公秋天祭祀斋戒住宿的时候,用重金贿赂灵公身边的人,半夜潜入斋宫,用土囊压住灵公把他杀了,假称 “中邪突然死亡”。归生知道这件事却不敢说。孔子写《春秋》的时候,写:“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 赦免了公子宋而怪罪归生,因为他身为执政大臣,害怕被诬陷而听从叛逆,这就是所谓的 “责任重大,罪过也重大”。圣人的书法,是用来告诫臣子的,能不敬畏吗?

第二天,归生和公子宋商议,想奉公子去疾为君。去疾大惊,推辞说:“先君还有八个儿子,如果立贤能的人,去疾没有德行可以称道;如果立年长的人,还有公子坚在。去疾宁愿死,也不敢越位。” 于是迎接公子坚即位,这就是郑襄公。

总计郑穆公一共有十三个儿子。灵公夷被弑杀,襄公坚继位,下面还有十一个儿子,叫公子去疾字子良,叫公子喜字子罕,叫公子驯字子驷,叫公子发字子国,叫公子嘉字子孔,叫公子偃字子游,叫公子舒字子印,还有公子丰,公子羽,公子然,公子志。

襄公忌惮各位弟弟势力强大,担心以后会发生变故,私下和公子去疾商议,想只留下去疾,把其他弟弟都赶走。去疾说:“先君因为梦到兰花而生下主公,占卜说:‘这一定会让姬氏家族昌盛。’兄弟都是公族,就像枝叶繁茂,能让大树更加荣耀。如果剪掉枝叶,树根就会暴露,很快就会枯萎。主公能容纳他们,我当然愿意;如果不能容纳,我就和他们一起走,怎么忍心独自留在这里,以后有什么脸去见先君于地下呢?” 襄公有所感悟,于是封他的十一个弟弟都为大夫,一起处理郑国的政事。

公子宋派使者向晋国求和,以求国家安定,这是周定王二年的事情。

第二年,是郑襄公元年,楚庄王派公子婴齐为将军,率领军队讨伐郑国。问:“为什么弑君?” 晋国派荀林父救援郑国,楚国于是转移兵力讨伐陈国,郑襄公跟随晋成公在黑壤结盟。

周定王三年,晋国上卿赵盾去世,郤缺代替他担任中军元帅。听说陈国和楚国讲和,就对成公说,让荀林父跟随成公率领宋、卫、郑、曹四国讨伐陈国,晋成公在中途生病去世。于是撤军,立世子孺为君,这就是晋景公。这一年,楚庄王亲自率领大军,又在柳棼讨伐郑国。

晋国郤缺率领军队救援郑国,袭击打败了楚军,郑国人都很高兴。只有公子去疾面带忧虑,襄公奇怪地问他,去疾回答说:“晋国打败楚国,只是偶然;楚国一定会把怒气发泄在郑国身上,晋国能长久依靠吗?很快就会看到楚国的军队在郊外了。”

第二年,楚庄王又讨伐郑国,在颍水北岸驻军。正好公子归生病死,公子去疾追究曾经分鼋的事情,杀了公子宋,把他的尸体暴露在朝廷上,砍开子家的棺材,赶走了他的家族,派使者向楚王谢罪说:“我有逆臣归生和宋,现在都已经伏法,我愿意通过陈侯接受楚国的歃血结盟。”

庄王答应了他,于是想和陈国、郑国在辰陵结盟,派使者约会陈侯。使者从陈国回来,说:“陈侯被大夫夏征舒弑杀,国内大乱。” 有诗为证:

周室东迁世乱离,纷纷篡弑岁无虚。

妖星入斗征三国,又报陈侯遇夏舒。

话说陈灵公名叫平国,是陈共公朔的儿子,在周顷王六年继位。为人轻佻懒惰,毫无威仪。而且沉溺于酒色,喜欢游戏,国家政务,完全不理。宠信两位大夫,一个姓孔名宁,一个姓仪名行父,都是酒色之徒。一君二臣,志同道合,言语轻佻,毫无顾忌。

当时朝廷中有个贤臣,姓泄名冶,是个忠良正直的人,遇事敢说,陈侯君臣都很怕他。

又有个大夫夏御叔,他的父亲是公子少西,是陈定公的儿子,少西字子夏,所以御叔以夏为字,又叫少西氏,世代担任陈国司马的官职,封地在株林。

御叔娶了郑穆公的女儿为妻,叫做夏姬,那夏姬长得蛾眉凤眼,杏脸桃腮,有骊姬、息妫的容貌,兼有妲己、文姜的妖淫,见到的人无不神魂颠倒。还有一件奇事,十五岁的时候,她梦见一个伟岸的男子,星冠羽服,自称上界天仙,和她交合,教她吸精导气的方法,和人交欢的时候,能让人尽情欢乐,还能采阳补阴,延缓衰老,叫做 “素女采战之术”。在郑国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和郑灵公的庶兄公子蛮兄妹私通,不到三年,公子蛮就死了。后来嫁给夏御叔为妻,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征舒,征舒字子南,十二岁的时候,御叔病死,夏姬因为有外遇,把征舒留在城里,让他跟随老师学习,自己退居株林。

孔宁、仪行父以前和御叔同朝为官关系很好,曾经见过夏姬的美色,都有勾引她的意思。夏姬有个侍女叫荷华,伶俐风骚,经常帮主母拉皮条。

孔宁有一天和征舒在郊外打猎,趁机送征舒回到株林,留宿在他家。孔宁费了一番心思,先勾搭上了荷华,送给她簪珥,求她推荐给主母,于是得手,偷了夏姬的锦裆出来,向仪行父炫耀。仪行父羡慕他,也用重金贿赂荷华,求她帮忙。夏姬平时看到仪行父身材高大,鼻准丰隆,也有好感,于是派荷华约他私会。仪行父广泛寻找助战的奇药,来讨好夏姬,夏姬更爱他,超过了孔宁。

仪行父对夏姬说:“孔大夫有锦裆的赏赐,现在既然承蒙你垂青,我也想求一件东西作为信物,以显示你对我的爱一样。” 夏姬笑着说:“锦裆是他自己偷去的,不是我送的。” 接着附在他耳边说:“虽然同床,但也有厚薄之分。” 于是解开自己穿的碧罗襦送给他。仪行父非常高兴,从此和夏姬往来更密切,孔宁不免有些被疏远了。有古诗为证:

郑风何其淫?桓武化已渺。

士女竞私奔,里巷失昏晓。

仲子墙欲逾,子充性偏狡。

东门忆茹藘,野外生蔓草。

搴裳望匪遥,驾车去何杳?

青衿萦我心,琼琚破人老。

风雨鸡鸣时,相会密以巧。

扬水流束薪,谗言莫相搅!

习气多感人,安能自美好?

仪行父因为孔宁用锦裆向他炫耀,现在得到了碧罗襦,也向孔宁炫耀。

孔宁私下问荷华,知道夏姬和仪行父关系密切。心中嫉妒,没办法拆散他们,就想出一个计策:那陈侯生性贪淫好色,早就听说夏姬的美色,多次提起,非常向往,恨不能得到,“不如引他一起去,陈侯一定会感激我。何况陈侯有个暗疾,医书上叫‘狐臭’,也叫‘腋气’,夏姬肯定不喜欢。我去做个贴身帮闲,正好趁机调情,占些便宜。这样仪大夫肯定会被疏远一些,出了我这口吃醋的恶气。好计,好计!”

于是单独去见灵公,闲聊的时候,说起夏姬的美貌,天下无双。灵公说:“我也早就听说她的名字,但她已经四十岁了,恐怕像三月的桃花,已经变色了吧!” 孔宁说:“夏姬精通房中之术,容颜越来越嫩,经常像十七八岁的好女子模样。而且交欢的美妙,非常特别,主公一试,自然会销魂。”

灵公不禁欲火中烧,脸颊发红,对孔宁说:“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和夏姬见面?我发誓不会辜负你!” 孔宁上奏说:“夏氏一直住在株林,那里竹木茂盛,可以游玩。主公明天早上只说要去株林游玩,夏氏必然会准备宴席迎接。夏姬有个侍女叫荷华,很懂事,我会把主公的意思传达给她,肯定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灵公笑着说:“这件事全靠你办成!”

第二天灵公传旨驾车,微服出游株林,只让大夫孔宁跟随。孔宁先送信给夏姬,让她准备好接待。又把意思透露给荷华,让她转达。那边夏姬,也是个不怕事的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灵公一心贪恋夏姬,把游玩当成个借口。正是:“窃玉偷香真有意,观山玩水本无心。” 稍微走了一会儿,就转到了夏家。

夏姬穿着礼服出来迎接,进入厅堂坐下,拜见致辞说:“我的儿子征舒,出去跟随老师学习了,不知道主公驾临,有失迎接。” 她的声音像新莺婉转,非常动听。灵公看她的容貌,真是天人啊,六宫的妃嫔,很少有能比得上的。灵公说:“我偶尔闲游,冒昧来到你家,你不要惊讶。” 夏姬敛衽回答说:“主公屈尊来到寒舍,让这里增添了光彩,我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不敢献上。” 灵公说:“既然麻烦你准备了,就不用讲究礼仪了,听说你家的园子很幽雅,我想去看看,你准备丰盛的宴席,就在那里打扰你吧!” 夏姬回答说:“自从我的丈夫去世后,荒园很久没有打扫了,恐怕怠慢了主公,我预先告罪!”

夏姬应对得体,灵公心中更加喜爱,让夏姬 “换去礼服,带我在园子里逛逛。” 夏姬卸下礼服,露出一身淡妆,像月下的梨花,雪中的梅蕊,别有一番雅致。夏姬在前面带路,来到后园,虽然地方不大,但有乔松秀柏,奇石名花,还有一个池塘,几座花亭。中间有一个高轩,朱栏绣幕,非常开阔凉爽,这是宴客的地方。左右都有厢房。轩后有几层曲房,回廊曲折,直通内室。园中立有马厩,是养马的地方。园西有一片空地,留作射圃。

灵公看了一圈,轩中已经摆好了宴席,夏姬拿着酒杯安排座位,灵公让她坐在旁边,夏姬谦让不敢。灵公说:“主人怎么能不坐呢?” 于是让孔宁坐在右边,夏姬坐在左边,“今天暂且抛开君臣之分,尽情欢乐!”

喝酒的时候,灵公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姬,夏姬也频频送秋波。灵公酒兴带着痴情,又有孔大夫在旁边敲边鼓,酒落肚中,不知不觉喝了很多。太阳落山了,左右点上蜡烛,洗杯再喝,灵公大醉,倒在席上,呼呼睡去。孔宁悄悄对夏姬说:“主公很久就仰慕你的美色,今天来这里,一心想和你求欢,你不可违抗。” 夏姬微笑不答。孔宁自作主张,出去安顿随驾的人,顺便找地方休息。

夏姬准备好锦衾绣枕,假装送到轩中,自己去香汤沐浴,准备被宠幸,只留下荷华伺候。

过了一会儿,灵公睡醒了,睁眼问道:“你是谁?” 荷华跪着回答说:“奴婢是荷华,奉主母之命,来伺候千岁爷爷。” 接着取来酸梅醒酒汤献上。灵公问:“这汤是谁做的?” 荷华回答:“是奴婢煎的。” 灵公又问:“你能做梅汤,能为我做媒吗?” 荷华假装不知,回答道:“奴婢虽然不常做媒,但也知道跑腿效力,只是不知道千岁爷看中了谁?” 灵公说:“我为你主母神魂颠倒,你要是能促成此事,我定当重赏你。” 荷华回答说:“主母身份卑微,恐怕配不上贵人,如果您不嫌弃,奴婢这就为您引见。” 灵公大喜,立刻让荷华掌灯带路,弯弯绕绕,直接进入内室。

夏姬明灯独坐,像是在等待什么,忽然听到脚步声,正要开口询问,灵公已经进了屋。荷华便拿着银灯出去了,灵公也不说话,拥着夏姬进入帷帐,解衣共寝。夏姬肌肤柔腻,触感似要融化,欢好之时,宛如处女。灵公觉得奇怪,询问原因,夏姬回答说:“我有内视之法,即使生完孩子,不过三天,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灵公感叹道:“我就算遇到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说起灵公的性能力,本来比不上孔宁、仪行父,况且他还有暗疾,没什么好处,但因为他是国君,妇人家未免有些势利,夏姬不敢嫌弃,在枕席上假意奉承,灵公便以为这是世间少有的奇遇。

睡到鸡鸣时分,夏姬催促灵公起身,灵公说:“我能与你欢好,再看六宫之人,就像粪土一般。只是不知你心里有没有我一丝一毫呢?” 夏姬怀疑灵公已经知道孔宁、仪行父二人与自己往来之事,便回答说:“臣妾不敢相瞒,自从先夫去世,我不能自制,失身于他人。如今有幸侍奉君侯,从此定当断绝与他人的关系,不敢再有二心,以免获罪。” 灵公高兴地说:“你平时所交往的人,试着都告诉我,不必隐瞒。” 夏姬回答:“孔、仪二位大夫因为照顾我孤儿寡母,才与我有了不检点之事,其他人并无瓜葛。” 灵公笑着说:“难怪孔宁说你交接的美妙,大异寻常,若非亲身经历,怎么会知道呢?” 夏姬回答:“臣妾有罪在先,望主公宽恕!” 灵公说:“孔宁有举荐贤人的功劳,我正心怀感激,你不要怀疑。但愿能常与你相见,只要此情不断,随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禁止!” 夏姬回答:“主公若能常常光顾,又怎会难以相见呢?”

不一会儿,灵公起身,夏姬抽出自己贴身的汗衫,给灵公穿上,说:“主公见到此衫,就如同见到臣妾。” 荷华拿着灯,沿原路送灵公回到轩下。

天亮后,厅堂上已备好早膳,孔宁率领随从驾车等候。夏姬请灵公登堂,起居问安,厨师上菜,众人都有酒食犒劳。吃完饭,孔宁为灵公驾车回宫,百官知道陈侯在野外住宿,这天都在朝门等候。灵公传令:“免朝。” 径直进宫门去了。

仪行父拉住孔宁,询问主公昨夜住宿的地方,孔宁无法隐瞒,只得如实相告。仪行父知道是孔宁举荐的,跺脚说道:“这么好的人情,怎么让你一个人做了?” 孔宁说:“主公十分满意,下次你再做人情便是。” 二人笑着散去。

第二天早朝,行礼完毕,百官散去后,灵公召孔宁上前,感谢他举荐夏姬之事。又召仪行父问道:“如此乐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们二人却抢先了,是何道理?” 孔宁、仪行父齐声说:“臣等并无此事。” 灵公说:“这是美人亲口所说,你们不必隐瞒了。” 孔宁回答说:“就像君主有美味,臣子先尝尝;父亲有美味,儿子先尝尝。如果尝了不好,就不敢进献给君主了。” 灵公笑着说:“不对,比如熊掌,就应该让我先尝。” 孔、仪二人都笑了。

灵公又说:“你们二人虽曾与她欢好,但她偏偏有信物送给我。” 说着扯出衬衣给他们看,说:“这是美人所赠,你们二人有吗?” 孔宁说:“臣也有。” 灵公问:“她送你什么?” 孔宁撩起衣服,露出锦裆,说:“这是夏姬所赠,不光我有,行父也有。” 灵公问行父:“你又是什么?” 行父解开碧罗襦,给灵公看。灵公大笑道:“我们三人,随身都有证据,日后同去株林,可以开个连床大会了!”

一君二臣正在朝堂上调笑戏谑,这话传出朝门,惹恼了一位正直之臣,他咬牙切齿,大叫道:“朝廷是讲法纪的地方,却如此荒唐,陈国的灭亡,指日可待了!” 于是整理衣冠,手持笏板,转身又闯入朝门进谏。不知这位官员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