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承业接到苏牧青的来信,准备齐心协力,兵合一处,攻打芮城的时候,却被一道懿旨打断。
“……淮安侯苏承业,贻误战机,数次攻打小苑国原拜疆无果,致使云朝连丢三城,现收回兵权,押往京城,再做发落。
其麾下将士由监军暂领,无召不得擅自行动,违令者斩。”
片刻之间,苏承业就成了抗敌不力的罪臣,被押往京城。
苏牧青闻讯赶来正好看到被押在囚车里的父亲和弟弟。
负责押送的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苏牧青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几番打探之下,刘公公才悄悄把实情告诉了苏牧青。
“太后娘娘和定安王殿下深忧国事,对景离王入侵云朝深感愤怒,苏侯爷数次围剿不能攻克,故而被问责。”
一派胡言!
分明是定安王知道了他重挫景离王的战绩,故意断他的援军,好让他孤立无援,被景离王反杀。
如此一来,苏家一门将彻底在朝中失势,云崇宇也会因此断掉一条臂膀。
真是一举多得!
苏牧青对此已经了如指掌,所以他没有再纠缠此事,而是暗中求刘公公多多照应苏承业和苏牧洲。
因为他明白,在自己还没有战死之前,定安王还不敢对父亲下杀手。
苏家镇守淮城数十年,政绩辉煌,又远离宫中纠纷,定安王只敢定苏侯爷的罪,却不敢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眼下只有先击退了景离王,彻底断了定安王要挟太子的筹码,才能让他安分下来。
刘公公听了苏牧青的交代,附耳转告了苏承业对他的叮嘱,没想到父子俩竟然不谋而合。
如此一来,苏牧青就可以放心攻打景离王了。
最后在离别之际,刘公公对苏牧青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侯爷说,他听闻芮城有一种上好的宣纸,正要准备攻下芮城,送陛下一沓,可惜太后娘娘的懿旨来得太快,他来不及取。
公子若有时间,待攻下芮城,可去城中取来,那是上好的宣纸,侯爷可是惦念了许久,不用可惜了。”
说完拂尘一甩,上了马车,带着苏承业父子二人朝京城出发。
苏牧青看着押解的队伍越走越远,忍不住回想刘公公最后说的那句话。
父亲要送皇上一沓上好的宣纸,送一沓宣纸?
宋以宣!
苏牧青猛然抬头看着远方,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记起来了。
中秋之前,张大永回来送信,暗中交给自己一个纸条。
后来他复明之后,看过那纸条上面的内容。
当时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现在看来莫不是父亲留给他的什么暗号。
苏牧青闭上眼睛缓缓抬头,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纸上的内容。
突然他睁开眼睛,豁然开朗。
只要能联系上宋以宣,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杀进城中,定能将景离王一举拿下。
于是,连续三个夜晚,苏牧青在城外放了多个孔明灯,却迟迟不见城中有任何回应。
他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宋以宣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几天,苏牧青把淮安侯给他的联络方式都用了一遍,始终不见宋以宣有任何回应,这让他更加确信,宋以宣那边,情况也不太好。
这可怎么办?
万一宋以宣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向宋时悦交代?
出发前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要把人平安带回去的。
苏牧青在营帐中,对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北方的冬天,空气干冷干冷的,军士们的住宿和用水成了很大的问题。
景离王有意耗着,想让他们不战而退。
在外面多耽搁一天,他们的物资消耗就多一些,补给就少一些,无论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没有援军,也必须尽快夺回芮城。
尽管营帐里点着炭火,可依然驱不散入骨的寒气。
苏牧青毫无睡意,他披着大氅,慢慢踱步走到帐外站定。
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一些。
天空一轮皎月,数点寒星,他的影子映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夜空宁静,冷风扑面,如刀割一样,却也让人头脑更加清醒。
行军打仗,不能逞个人之勇,也要考虑到所有人的进退。
如今要攻下芮城,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用最稳妥的法子,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苏牧青脑海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操作,以及可能遇到的反击,随后再到后续的应对之策。
如此反复推敲斟酌之后,他终于如释重负地仰头望向天空,深沉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子一样闪亮起来。
“文渊,你率一队人马,到西城门擂鼓呐喊,准备投石车,火箭向城内发射,做攻城之势。
文琛,你去南城门,田有勤去北门,记住,声势要大,鼓声要响,只可造势,不必强攻。
“文初,连夜准备抓钩,弓箭,另外挑二十名精锐,每人携带抓钩,配戴弓箭利刃,随我爬城墙。
剩余人马随我去东门,伏击在暗处,等我打开城门,届时以点火为号,再一举杀进城中。
其它几路兵马要快速赶往南门汇合。”
苏夫人前脚刚收到苏牧青首战告捷的喜报,还没高兴几天,就又收到了苏侯爷被关押的消息,一时间悲喜交加。
云崇宇也得到了消息,他跟苏牧青一样感到意外。
定安王果然沉不住气了,只是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阻止苏牧青抗敌,只能从苏承业身上下手。
如此看来,宫里的情况也不乐观,而且,一旦定安王知道他在淮城,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回宫。
云崇宇突然有觉得腹背受敌,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又将他包围起来。
苏牧青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踏实许多,可现在,没有人像兄长一样给他鼓励和支持了。
果然,就在苏牧青攻下了芮城,将景离王逼地得不断向后退,直退到了他最初占领的地方——应城的时候,淮城也被另一队人马包围了。
领兵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牧青的好友——周无涯。
一时间,淮城百姓乱做一团。
在苏承业的管辖之下,淮城数十年未起兵戈,百姓安居乐业,官民互不干扰,各守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