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逐渐西下,此时的阳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炙热。
四人回去时候赶路的速度,也明显比陈金海来时候要快上不少。
可能是因为听到,要吃油滋啦手擀面条的兴奋劲。
乐乐这个小家伙,一开始非要自己走。
结果都没走多远,就站在原地不动。
吵着闹着要让爸爸“打马肩”,(打马肩,就是坐在肩膀上的意思。)
就在距离到家还有十分钟路程时,四人在最后一个左转遇到了老三陈金江。
他穿着黑色裤子,纯白色白衬衫,脚下穿的是林芝手工做的千层底。
年仅15岁的他,就已经长到了一米七,整体相貌和陈金海竟有七分相似度。
“二哥,二姐,小虎哥,还有小乐乐,你们四个怎么在一起?”
陈金江稚嫩的脸上挂满笑意,向众人打着招呼。
“哦,这不是阿妈今天托大伯,在街上买了些猪板油熬了两罐猪油,让我送一罐给大姐家。”
“顺便让大姐一家人,到我们家里来吃油滋啦下面条。”陈金海笑着回道。
一听到油滋啦下面条,老三眼里的光比乐乐更甚。
他今年15岁,要知道以前那个时代,别说是油滋啦下面条。
就是下白面条,放点黄豆酱,放点辣椒。
对于普通农村家庭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美食。
更别说放了猪油的油滋啦下面条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美味珍馐。
最后的路程,老三始终保持着第一名,和陈金海四人一直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开始时候他是快走,到最后就是小跑,一边小跑还一边在朝后面大声喊道。
“二哥,大姐,小虎哥,你们倒是快点呀!”
“手擀面就是要吃现煮的,时间长了可就坨了,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真是的,有好吃的也不知道麻溜点。”
原本还有十分钟路程,在老三不停催促声中,五个人居然只花了不到七分钟就小跑到家。
一到家几人就气喘吁吁的跑到堂屋坐下。
此刻的陈金虎和陈金河,正端端正正坐在堂屋板凳上。
而老三陈金江则是直接奔向了锅屋,见到在灶台前烧火的林芝,老三一上来就着急问道。
“阿妈,面条下好了没有?可以吃了吗?放了油滋啦没有?”
母亲林芝耐心回道:“面条肯定是要等你们都到家我才能下呀,我知道你喜欢吃现煮的,不喜欢吃坨的。”
“不过水已经烧开,现在就下面条,很快的。”母亲林芝耐心回道。
说话间灵芝已经打开锅盖,朝里面将擀好的面条,陆陆续续放入滚开的热水中。
“快点吧,阿妈,我都饿死了,你怎么只放面条啊?”
“快放油滋啦呀,记得多放点,还有,记得多放点猪油,再放点青菜。”
老三还在不停的催促着。
“催催催,催个屁呀!其他人都没说饿,就你饿是吧?”
“我现在直接从锅里面捞给你,你要不要?”林芝没好气训斥道。
“阿妈,现在还没熟呢,我还是等面条熟了再吃吧,还有,不要煮太烂。”
说完老三就站在灶台旁,等着面条煮熟。
没过一分钟,小家伙乐乐可能也等不及了,他很自觉站在老三旁边。
两人眼神都带着光,齐齐看向正在冒着热气的铁锅,喉咙还时不时的蠕动着,活脱脱两条大小馋虫。
五分钟后,林芝停止继续烧火,对着老三说道:“面条好了,去叫你大姐他们过来盛吧。”
说完林芝拿出蒜臼,往里面放了十几个蒜瓣和几个洗干净的辣椒。
又放了点蚕豆酱,用小木杵将他们都捣碎。
接下来她又拿出,泡在水里面的两块老豆腐。
将老豆腐放在了大海碗里用勺子碾碎。
最后又将捣碎的蒜瓣辣椒蚕豆酱,都倒在碾碎的老豆腐上。
搅拌均匀,一道简单美味的下酒菜就制作完成。
另一头,听到林芝吩咐,老三一头就冲了出去,像只离了弦的箭朝着堂屋奔去。
等到林芝拌好豆腐,老三他们一众人也都来到锅屋。
老三还是一如既往地,充当着“短跑冠军”的角色。
看到他那个没吃过的贫样,林芝又是没好气朝他翻了个白眼。
反倒是老三,他仿佛完全忽视母亲的怨气。
旁若无人的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碗,开始盛起面条来。
很快就盛了不带汤的满满一大碗,接着就往堂屋跑。
这是福县习俗,晚上正餐一家人必须在堂屋吃饭。
看着他那没吃过的样,大姐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怎么就跟土匪进村了一样。”
不多时,所有人也都盛好面条。
老五那碗面条则是由林芝给他盛的,也是满满的一大碗。
老五小心翼翼端着面条碗来到堂屋,也开始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陈金海和王家虎并没有盛面条,因为他俩都有个爱好,那就是喝酒。
林芝也知道他俩喜欢喝酒,那个拌好的豆腐,就是给他俩做下酒菜的。
她跟在后面,是最后一个来到堂屋的,将拌好的豆腐放在桌子上。
“小海,小虎,我知道你们俩好这一口。
这不是托你大伯,上街打了两斤“八毛冲”,晚上给你俩拌点豆腐做下酒菜!”
“哦,对了,小虎啊!”
你大伯说早上去的有点迟,所以就剩下两块豆腐,你可不要怪我啊。”
林芝开心对着二儿子和王家虎说道。(八毛冲是福县当地一种有名的散酒,八毛钱一斤。)
“阿妈,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也知道我有酒就行,菜多菜少根本无所谓。”王家虎真心实意的回道。
陈金海开心接过拌豆腐的碗,对母亲说了句谢谢。
他将海碗放到了四方桌上,也对林芝说了句。
“阿妈,你也赶快去盛面条吃饭吧!”
林芝也笑着回应,接着回头继续往锅屋奔去。
忙碌了一天的她,毕竟也是真饿了。
虽然她嘴上对老三说着,他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但其实心里也清楚。
这可是油滋啦下面条啊,对普通农村家庭来说,一年也吃不了几次。
她也是很久没有吃到,带荤油的手擀面条了。
自己也盛了一大碗面条,朝着堂屋走去。
母亲走后老四很懂事的,拿了两个一两的酒盅,放在陈金海和王家虎两人面前。
王家虎笑着说了声谢谢,陈金海揉了揉他的头,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老四像是受到某种鼓舞似的,作小鸡啄米状向二哥狂点头。
开心跑到桌子上,继续吭哧吭哧吃起面条来。
等到林芝也端着面条,坐在堂屋大板凳上,全家人也总算是全员到齐。
面条的吸溜声弥漫着整个堂屋,简单平凡的画面却充满着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