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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秦川无意纠结于是连长还是营长,厉声问:“出了什么事?”

报信的排长跑得呼哧呼哧的,重重吞了一下口水后说:“咱们侦察连训练所在地——牧羊谷起了山火,据山下的老乡说,山上还有几个孩子没下来,火势又太大,百姓们已经控制不住了。”

还没等他说完,陆秦川就一把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带路!”

还没等排长坐稳,吉普车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向着牧羊谷方向狂奔而去。

“雨季才刚过,山林里湿气那么大,怎么会起山火?”陆秦川眉头紧锁地问带路的排长。

排长苦着脸,都要哭出来了:“一群熊孩子,抓了蛇在山上烤蛇肉吃,不知怎么弄的,就起了火。十几个孩子,现在还少了两三个,应该还困在火里,不知生死。”

听到此处,陆秦川脑子里空空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地将油门踩到底,真希望生出两条翅膀飞到牧羊谷。

离得老远,就见牧羊谷方向黑烟滚滚,与季节和湿度有关,暂还未肉眼可见的明火。

一个急刹车,排长抚着胸口呕了几口,也顾不上其他,随着陆秦川跳下车,跑到人群中。

“报告连长!侦察连一百二十人全部集合完毕,请指示!”一排长高卫国正气凛然地向他行了个军礼。

“即刻进山搜救儿童群众,保证地毯式搜查,保证每一个儿童群众的生命安全!”

“是!”命令面前,是震耳欲聋的回应。

陆秦川自然是身先士卒参与救人的,拎过旁边的一桶水浇在自己身上,就冲进林子里去了。

牧羊谷听起来像山谷,实则就是一座山,虽算不上巍峨,却也是密林丛丛,很适合他们这种侦察连在这种环境下训练。

做为侦察连的连长,八年里有四年的时间他是吃喝拉撒都在牧羊谷里,对此处地形比生长于此的老乡还要熟悉得多。

他开着车过来时就发现冒烟之处乃是山林中一片空地,那里有几座老乡临时搭起的茅屋,显然大火是熊孩子们烤蛇肉时引燃了茅屋所致。

他没有时间指导其他人如何寻到那几座茅屋处,只得拼了命似的往那个方向冲,树叶刮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也不觉得疼。

的确是茅屋失火,很明显看到火舌从茅屋的土坯墙伸出来,红彤彤的。

“屋里有人吗?”他高声向着屋内问。

没有人应,他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方向继续寻人,却听屋里传出有人敲盆的声音。

他心里一惊,应该是屋内的人被烟雾熏得没了说话的能力,便以敲盆给施救者信号。

几乎没有犹豫,陆秦川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屋内的确有人,三个八九岁的孩子抱在一起坐在一个大水缸里,火在四下燃着,他们已经被烟熏得几乎要昏过去了。

一手一个,从水缸里捞出两个孩子,转身冲了出去。

之前听到声音的战士们听到他喊话,便已经过来接应了,急忙接过孩子放到一边施救。

再想冲进去时,茅屋门口处的一个横梁“咣当”一声落地,火势又大了几分。

“连长,不能再进去了!”一排长高卫国从后面抱住正欲冲进火海里去的陆秦川,虽说是茅屋,也是有房梁,有柱子的,火烧了这么半天这间屋子马上就要塌了。

可屋子还有一个孩子,他是亲眼看到的,怎么能让老乡的孩子在他陆秦川的眼皮子底下葬身火海呢。

“往我身上泼水!”陆秦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狠狠看向高卫国:“这是命令!”

高卫国无奈松开手,夺过一桶水就泼在陆秦川身上。

陆秦川没有半分犹豫,一个箭步就冲进已经熊熊烧起的茅屋。

那个孩子已经又热又呛昏死过去,按着之前印象顶着浓浓的烟雾摸到那孩子已经发软的身体,从水缸里拽了出来,背在身上,快步向着亮处走。

可就在这时,房梁彻底塌了,眼见着房梁直直地压向背在身上的孩子,陆秦川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接应孩子!”

孩子从门口被陆秦川扔了出去,刚好软软地瘫在高卫国怀里。而陆秦川已经没有可能躲开那道房梁,遭到重重一击后,他就再没了知觉。

周若鱼是在第二天早上被朱连长用力拍门拍醒的。

“弟妹你别着急,”朱连长尽力组织语言,以避免引起周若鱼的恐慌,“陆营长他,他出事了……”

周若鱼的心没来由地翻腾了一下,好不容易抱到的大腿,怎么说没就没了?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身材又好,腿又长,她连手都没摸到一下,就没了?

见她木然地呆在原处,朱连长急忙往回收:“没事没事的,现在在军区医院,腿被砸得骨折了,肩膀处伤口缝了四十多针。”

“人没死?”周若鱼再次确认。

“没死没死,”朱连长脸都绿了,难怪自己升职困难,竟是话都说不明白的,直接把弟妹同志快吓傻了。

“我是来接你去医院的,他的随身衣物也带几件,估摸着得住一阵子院。”

周若鱼松了一口气,遮荫的大树只要还在,她甭说去看看了,让她接屎接尿也愿意啊。

也不知道平时陆秦川穿什么,进屋翻箱倒柜地找了几件常服,几件工字背心,几条军绿色裤衩,包吧包吧凑了一个包袱。

吃喝应该有食堂,其余的无所谓了。

草草收拾了一个包,她就随朱连长坐上去军区医院的车。

开车的是团长陈国征的警卫员,通过反光镜看到陆营长的媳妇居然穿了一件红底白花的连衣裙,不禁撇了撇嘴:自家男人躺在医院里疼得要死,她居然还有心思穿红戴绿,果真照比人美心善的苏护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忍不住开口说:“嫂子,陆营长伤得挺重,你恐怕得在医院伺候些日子。”

朱连长这才突然想起来说:“看我这脑子,只让你收拾些他的东西,却忘了让你也收拾几件换洗衣裳。”

周若鱼早就看到警卫员不善的眼神,心下了然,便轻声问:“朱大哥,军区医院就是苏红梅同志工作的那家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