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一大早,众人们都被这声惊恐又凄厉的惨叫声给吵醒。
沈慕白是最早清醒的人,于是也最早赶到出事的房间,打开门一看,一个女生正狼狈地蜷缩在角落,似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的。
床单一团糟,而床的另一侧,是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她头发凌乱,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少鲜血从她嘴里涌了出来,脖子、手脚和腹部各处都像是被巨大的东西勒住,而透过她身体的弯曲程度,似乎骨头被生生勒断了,身体出现了不正常的凸起。
脸他也熟悉,正是李倩倩。
这时其他人也赶到了,女玩家一看到就被恶心得转身干呕了起来,男玩家们也被下得后退了一步。
只有沈慕白神情自若地从上到下观察尸体上的痕迹,随后目光渐渐移动到了地上出现了脏污的地方。
他走过去,蹲下来一看,竟是外面带进来的泥土。
众人见他开始观察了,也忍住害怕和恶心,跟在他身后,看他看观察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
“泥土。”沈慕白言简意赅。
随后他站了起来,沿着那个痕迹走到了没关上的窗边,看到了窗户被强行推开的痕迹,以及底下杂草被压过的地方,还有些许泥土覆盖在了上面。
而在其中,还能隐约看到白色的纸团子。
沈慕白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地上惊魂未定的女生,她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像是被吓坏了。
也是,任谁一睁眼就看到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死在了自己身边,而且还跟自己呆了一晚上,都会感到后怕的吧。
但沈慕白才不管她这么多,依旧是那副冰冷冷的样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昨晚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女生抽噎着,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难以自拔,脸像鬼一样苍白。
沈慕白皱了皱眉,一股淡淡的厌烦在他心头萦绕。
所以说他才讨厌跟这些玩家一起行动。
“回答我。”
因为不耐烦,他的声音稍微加重了一点,听起来更加冷酷无情了。
有心软的女玩家看不过眼,忍不住出声指责:“喂!你要问能不能好好说话!没见到可心她都哭了吗?!”
沈慕白平静地扫了她一眼,嘴唇冷淡地抿着,眸色幽深,将那人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
怎么看她就像看一个死物一样?
他之前有这么可怕吗?
幸好这时坐在地上抽噎的安可心慢慢恢复了过来,一边抽泣一边回答:“昨、昨晚,我们很早就睡了,她去关的窗,我去关的灯,然后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不、不过,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冷,把被子裹紧了,但是我也没有闻到血腥味啊……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对、对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地板的声音……但是因为太困,我很快就睡着了……”
听完这一切,有人猜测:“是不是她触犯了什么禁忌,所以被鬼物杀了?”
毕竟他们昨晚可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每晚必死一个人的规则,而且这样的死法,也太粗暴恶劣的一点。
活活勒死的话,还同时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感到痛苦的时候还不能求救,这明明也是让她在死前将她折磨一番啊!
“不是鬼物。”
沈慕白下一秒就反驳了他,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估计是什么东西被她的鲜血引了过来,并且只盯上了她一个人,然后硬生生撞开窗户闯了进来。”
“——沾了血的东西不要到处丢,如果不能清理掉,那就要焚烧掉,否则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村长是这么说的,对吧。”
明明是个反问句,但是从他口中出来就变成了陈述句。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猜测出来的,但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李倩倩的伤口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嘛?我昨晚明明看着她弄的!”安可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询问。
沈慕白看了窗边一眼,身体侧了侧,示意他们自己去看一看:“她是清理伤口得很好没错,但那些沾了血的纸巾并没有被焚烧掉,而是被丢到窗外了,这也就是她被盯上的原因。”
所以说,自己蠢还被杀了,就不要怪别人。
分析完这一切,沈慕白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如果说得这么清楚他们都还不明白,那就不如去死好了。
反正这样的傻子,在后面也一定会死在别的副本的。
看了窗户底下的纸团,这下大家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么,接下来就没必要畏畏缩缩了,分头去找村民们问消息吧,只要注意别惹他们生气就行了。”
随后沈慕白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间,背影看起来显得肩宽腿长、身姿冷峻。
虽然是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人,但说的话似乎格外有用呢。
有玩家不禁在内心评价。
其实只是因为沈慕白并不想跟这群看起来和实际上,都不太聪明的人一起行动。
反正遇到麻烦也只会尖叫。
而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在他遇到的所有人之中,她显得格外镇定和聪明,做的事看上去没有逻辑还很奇怪,但那就是她想做的,并且往往都会有格外的惊喜。
所以现在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呢?
眼睛很像,感觉也很像。
只不过玩家变成npc,并且作为开场引导者,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那些规则……他其实更倾向于是对的,如果她真的是npc的话。
但如果是玩家……那就未必是真的。
毕竟当局者迷,她所认为的真相,未必是真相。
之后这些玩家都三三两两组了队,只有沈慕白表示要自己一个人。
而他第一个要去的地点,就是村长家。
那个人身蛇尾的小雕像,还散发着浓浓让人抗拒的恶心气息,直到现在都让他非常在意。
总感觉它能睁开双眼,但明明只是一个雕像而已。
“所以说,这个村子信奉蛇神?”
沈慕白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个相机,并且还拿纸笔在记录。
在他前面,身材瘦小的村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眼神在升腾起的烟雾里变得迷离起来,似乎在回忆过去被尘封的历史。
“我们这里,已经二十年都没有出现过孩子了……”
孩子?
沈慕白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字眼。
只是她明明说过她有个七岁的女儿。
像是看到了他脸上的不解,村长了然地笑了笑:“是意丫头带你们进村的,你们也应该都知道她家有一个孩子了吧?这丫头什么都喜欢说出来,明明都是母亲了,还总是毛毛躁躁的。”
沈慕白动笔的指尖顿了顿,似乎对某个刺耳的字眼异常的敏感。
而村长依旧自顾自地回忆着:“她家的女儿是从山里抱回来的,当时她身上全是血,像是遭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折磨,喉咙也哭哑了,然后问什么都不说,只告诉我们这个孩子是捡回来的,也不给她起名。”
“最后还是我给她取了音音的名字,这孩子非常懂得讨人欢心,连最开始厌恶的意丫头现在都慢慢没有对她那么排斥了。”
是吗?
沈慕白想起她当时说出那句话不太温柔的语气,没有直接相信这个评价,随后还打断了他:“那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村长似乎有些诧异他竟然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她从出生就只有一个意字,如意的意,我们也就都叫她阿意。”
沈慕白黑色的瞳孔动了动,便没再插话了。
于是村长也就继续他的话题。
“前任祭司说,因为我们村子被下了诅咒,所以所有舍村的村民都没有子嗣,哪怕他们从舍村搬离,也没有用。”
“最后还是祭司献祭出了自己,最终才避免了我们村灭亡的局面。“
沈慕白这才顺势提出了苏意提到过的祭祀:“所以在几天后会有一场祭祀活动是吗?”
村长说得口渴了,先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才继续回答:“是的,就在五天后。”
“那这一任祭司是?”
“正是意丫头。”
沈慕白一愣,原本要记录的笔停在了洁白的纸面上,染出了一个黑点。
最后沈慕白为了避免问多了被怀疑,还东拉西扯了一些舍村的文化和传统节日,又礼貌地询问是否能拍下门口雕像的照片回去当素材,毕竟门口悬挂这样的东西当吉祥物是非常罕见的。
只是村长脸色变了变,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这并不是我们的吉祥物,而是我们要供奉的蛇神大人,我们的诅咒也是蛇神大人对我们的惩罚。”
“虽然不知道我们哪里做的让蛇神大人不满意了,但我们是蛇神大人庇护的子民,就绝不会心生怨气,我们挂这个也是为了得到蛇神大人的原谅罢了。”
“而蛇神大人并不喜欢被常常提起,所以村民们敬重它却不会提起它,这点你们要注意!”
沈慕白立刻应声了下来,在离去之前还不忘拍下雕像的照片。
而站在门口,他可以看到屋子的木质结构在阳光下闪着岁月的光芒,层层叠叠的屋檐延伸至远方,屋顶覆盖着的古老木头已经在风吹雨打的磨练下,变得苍老而美丽。
只是沈慕白却在这个雕像眼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怨恨的表情。
哪怕很微小,但眉头的确是皱起来的,不太像是想要庇护他们。
而且村长刚刚的说法,也不是非常信仰的样子。
毕竟绳子不系在其他地方而是脖子上……这个可信度就有待考究啊。
不过今天的收获也算是足够了。
直到他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近在迟尺的脸,少女精致漂亮的面容上,那双弯弯的眉眼像是藏着蓄意勾引而堆积起来的缱绻,艳丽且勾人心魄。
语气依旧甜得像浸染了蜜糖。
“嗨~你也来找村长啊?要不然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