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反而更加实际一些。
太行山总堂里,裴林剑愁眉不展,这些日子他所受的压力并不比玉屏山小,甚至比玉屏山还要大上不少。
因为这整件事有着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你太行山是不是南洲宗门,既然是南洲宗门为何要庇护损毁蟾宫的女魔头?
这里面有很多理由,比如唐真守护了南洲、比如蟾宫不等于玉蟾祖师等等。
可这些是无法解释的,说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他们只会继续谩骂,你太行山竟然还帮助女魔头辩解!
裴林剑不得不考虑南洲对于太行山的看法,如今山头新立,明年招新便是十分紧要的事情,若是太行山口碑下坠,日后影响深远啊!
所以一切都卡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裴林剑禁止了返虚以上的修士随意进入太行山,但又准许了炼神境的野修在山中行走,让人一时摸不清他的态度。
可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挑战者重伤而归,山外的人们发现炼神境并没有机会“匡扶正义”,便会尝试开始要求金丹甚至天仙来为民除害。
到时,裴林剑的禁令便首当其冲。
这些日子里,并非没有修道修傻了金丹修士想要前往玉屏山一战成名,只是被人拦住了而已。
裴林剑将手中一大叠信件捏成碎片,这都是山内长老以及山外其他宗门发来的建议。
有威逼,若你太行山不敢替南洲做事,畏惧真君,那早晚有一日,南洲众多宗门会来围堵你太行山云云。
有利诱,若是太行山能处理好再红妆之事,护住我南洲颜面,我等力推太行山成为南洲最新的头把交椅。
“唉!真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夫快撑不住了啊!”裴林剑长叹一声。
。。。
“唉,还是需要等真君回来定夺啊!”魏成长叹一声。
此时玉屏观中也有烦心事,玉屏观众人都聚在大榕树下,他们在商讨一件大事,关于姚安恕的大事。
如今姚安恕已经在树下蹲了十数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即便有真元维持着生机,但整个人还是瘦了一大圈,脸颊和双眼都有些凹陷,那些衣服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像是个骷髅。
虽然看起来比魏成他们这帮蟾宫弟子好不少,但这只能归功于红儿每日给她收拾打理。
每个人都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修士闭关虽然有辟谷一说,但筑基境这种层次显然不能长时间的不食不饮。
可谁也不敢打断姚安恕,因为此时那个佛像已经快要完成了,脖子以下都已经拼好,六臂伸展长短不一,衣带翻飞如火如蛇,好一幅地狱菩萨图。
可偏偏剩下一个头还未完工,姚安恕坐在此处两日,却不再继续,似乎什么拼上去都不太满意,于是坐蜡。
但红儿不能让她继续如此耗下去了,不然修为没修好,人反倒先伤了元气。
“他未必会回来。”姚红儿正在用茶壶浇水,温水哗啦啦的浇到姚安恕刚刚有些生出发根的头顶,然后顺着她的脸颊和脖颈道道流下。
这是红儿最近发现的方法,她的茶壶是吞灵诀的法器,茶水中含着浓郁的灵气,每日三次淋灌,能帮姚安恕补充些灵气,同时或多或少可以让她干裂的嘴唇沾点水不是?
“我并不通佛法,更何况此法甚为奇妙,之前刚刚起步,打断便打断了,但此时只差一步,如若断了恐怕影响机缘啊!”魏成皱眉说的诚恳。
“不若我再去普陀山旧址给她寻些石块回来?”郭师兄沉声开口道:“也许只是我们运回来的太少了些,拼不出她想要的。”
“我也同去!”小胖举手赞成。
“也只能如此。”魏成点头,这助力不大,这几日玉屏山众人往返普陀山数次,又拿回来了百十块万佛窟的佛像碎片,但并不没能让姚安恕开始拼接佛首。
可郭师兄和胖子也只能帮帮这些了,修行之事他们又不懂。
屏姐用毛巾替姚安恕擦拭着身上的茶水,有些心疼,这一摸都能摸到皮下的骨头了!
“不然我们找一找山里的和尚吧,他们肯定学佛法!”屏姐忽然福至心灵开口提议。
红儿和魏成闻言却都是不语,这他们如何能想不到呢!
只是。。。佛宗啊,他们都觉得找佛宗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
也许佛宗高僧真的可以替姚安饶拼上佛首,但代价是什么呢?本来因为‘心佛’姚安恕已经与佛宗有不小的瓜葛,若是再求助佛宗,很难说她不会越陷越深啊!
而且说句不中听的,魏成觉得如今姚姑娘身上的困境八成就是佛宗准备的,他们在等,等玉屏山找过去,最终一切因果一定是要落到真君身上的。
“在等一天,如果实在不行,我去寻。”红儿做了决定。
魏成点头,然后转身走向观外。
“那个,魏。。师兄?”忽然身后响起喊声,扭头看去,是屏姐追了上来。
“王姑娘,您对萧师兄以及我等有大恩,叫我魏成即可!”魏成有些奇怪,他在和屏姐喝过酒后,关系并未变得熟络,屏姐反倒有些隔阂,那天晚上这位王姑娘可是拍着他的脑袋叫他“小魏”的。
“我在望山城的关系传来消息说,有南洲的修士组建了一个名叫‘望山三十二侠’的小队,队伍里出名的炼神境修士,昨晚他们偷偷在花楼里誓师,结果喝多了有人说漏了嘴,今晚他们可能就要袭山!”屏姐说的偷偷摸摸的,“你们小心些!”
魏成一愣,他倒不是在意什么‘三十二侠’,只是好奇对方为什么单独和自己说。
“哎呀!红儿这不是心烦呢吗!而且前不久她就因为这些事想把麻烦带离玉屏山,我觉着让她听到,她可能又想走了!”屏姐倒是不瞒他。
魏成笑了笑,“我觉得真君不回来,红儿姑娘该是不会走的。”
屏姐微微叹气,随口道:“希望如此吧!”
男人和女人对待问题时角度往往有些不同,魏成认为真君回来一切自然迎刃而解,那么只要熬下去,便早晚会有出路。
但屏姐每日看着红儿,却察觉到这个丫头愈发认真,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如果要硬熬唐真回来,她就不需要每天自己想那么多的事情。
“唐真,你快点回来,我快看不住她了。”屏姐走回观中,隔着门廊看向大榕树下安静站立的身影,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随时都要展翅飞走的鸟,也许只是需要一个由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