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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秋雨过后,接连几日都是放晴。

见状,阿初心情颇好的出了门。

柴桑城美酒美食不少,上次玥瑶带回来的杏泥酥就口感绝佳,即便是隔夜之后,那份香甜犹存八分的韵味,再加上柴桑城名扬四海的月落白,两者结合,酒香馥郁,绵长浓醇,令人回味无穷。

阿初对此念念不忘。

她不爱喝酒,至少在前世,她对酒并无特别偏好,然而此生生活的地方实在天寒地冻的可怕,每每都要喝上一口酒,身体才会暖和起来。渐渐地,阿初就养成了爱喝酒的习惯。

柴桑城的月落白虽比不上碉楼小筑的秋露白,但也算得上酒中珍品。

故而接连数日,阿初由着自己沉浸在美食佳酿之中,全然不知有人正殷切盼着与她偶遇结交。

*****

青松客栈,

苏昌河手上把玩着从不离身的小刀,双腿不安分地抖动着,一会儿交叉,一会儿又伸直,一举一动看似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发觉他的心不在焉。

见他的目光时不时就飘向隔壁房间的方向,苏暮雨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你在等人。”

苏昌河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但这几天他都乖乖的呆在客栈里哪也没去,对一个不喜欢束缚热爱自由玩乐的人来说,能安安份份待在客栈好几天,这何尝不是一种反常。

苏昌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挑了挑眉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果然不愧是我苏昌河的好兄弟,真够了解我的。”

苏暮雨冷冷地瞥了苏昌河一眼,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嫌弃:“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一脸的春心荡漾,还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荡,苏暮雨想不知道都难。

“若你是在等隔壁的那位姑娘,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哦?”苏昌河好奇的问道:“为何?”

苏暮雨想到那晚听到的声响,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垂眸道:“那姑娘已有了心上人。”

在苏暮雨的观念中,肌肤相亲如此亲密的举动,唯有跟喜欢的人才能做。

……尽管那姑娘喜欢的人有点多,但世上也没有哪条道理规定不能如此。

苏暮雨尊重他们的选择,在他看来,那必定是个极好极优秀的的女子,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一分为二的爱。

苏暮雨自己都没察觉,他对少女的好感度算得上颇高了。

苏昌河听到苏暮雨的话,愣了一下,随即轻松地耸了耸肩,嘴角勾出一抹不羁的笑容,“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苏昌河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身为暗河的杀手,地狱里的恶鬼,世上的纲常伦理于他们而言没有半点用。

不过苏暮雨不同,他纯粹是暗河中的异类,在某些方面上,他甚至都不像个杀手,单纯得可怕。

苏昌河眉梢轻挑,坏心一笑,故意逗弄起苏暮雨来,“她有心上人又如何,大不了我委屈点,去她给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此言当然是说笑的,若是她不喜欢他,苏昌河自不会纠缠,做别人情人这种事情,估计是在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但很可惜,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未曾为一个女人这么不理智过,。

儿女私情在苏昌河心中所占的份量,实在太过轻微了。

苏暮雨一噎,他信了。

因为苏昌河就是这么一个没什么底线的家伙。

他摇了摇头,语气没什么变化,“世间之事并非皆如你所愿,况且,那姑娘眼光不至于如此奇特。”

苏昌河瞬间笑不出来了。

? ? ? ?奇特??

这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

苏昌河双手抱在胸前,不满道:“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意思,话题就是这样被你聊死的。”

苏暮雨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他倒了杯茶,刚递到嘴边,就被苏昌河夺了去。

苏暮雨习以为常的给自己再倒了一杯。

苏昌河喝完抢来的茶,心情舒畅的问道:“你真要等他七天?“

不止苏昌河在等人,苏暮雨同样也在等人。

只不过他等的是个女人,而苏暮雨等的是个男人。

相比之下,他比苏暮雨幸福多了。

苏暮雨“嗯”了一声。

西南道夺魁之争,暗河欲借此事扩大其影响力,便派遣苏暮雨代表暗河去见顾剑门,只要顾剑门答应与暗河合作,暗河愿派最精锐的杀手帮助顾家对付晏家,重夺西南道魁首的位置,然而当时的顾剑门并未答应下来,苏暮雨就给了他七日的时间来考虑,并约定在青松客栈等候。

苏昌河耸耸肩道:“满打满算就剩下三天时间了,你等的人估计比我的还难等。“他微微一笑,拍了拍苏暮雨的肩膀,” “得了,咱兄弟俩就在这儿一起候着吧,看看谁先等到自个要等的人。”

三天过后若是再等不到,就说明有缘无份,苏昌河一向拿得起放得下。

……..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顾家与晏家大婚之日。

今日要成婚的顾剑门,除了是顾家的二公子之外,他还有一重身份,那便是稷下学宫李长生的三弟子,北离八公子之一的凌云公子。

北离八公子作为共历风雨欢笑的师兄弟,他们之间感情很是要好,要好到,若其中一人陷于危难,其余人必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此次,他们也来了。

但碍于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他们并不方便主动露面,

因此,在这个时刻,就需要有人主动打破僵局,挺身而出吸引各方的注意,以便他们能够更好地了解各方的态度及背后的势力。

正当北离八公子不知找谁时。

两个少年郎出现了。

一个是痴迷酿酒,偷了家里的地契就跑到柴桑城,在离顾家不远处的龙首街开了家酒肆,梦想让自己的酒闻名天下,却被迫卷入其中的镇西侯府小公子—百里东君。

还有一个,是自幼靠着百家饭长大,被酒勾了魂,在百里东君店里当起了店小二的江湖浪客——司空长风。

两人年岁不大,却少年意气十足,一个想凭借抢亲闻名天下,另一个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加之百里东君并不会武功,故而与之同行保护。

碧空如洗,惠风和畅。

此时的他们,已经在出发去抢亲的路上了。

经林深处,古木参天,繁枝密叶交织如翠盖。微风徐来引起阵阵沙响,阳光温柔透过叶隙,洒落了一地碎金,美不胜收。

“要我说,你真不该去抢那亲,”

一头乱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衣衫稍显破旧的少年眉宇紧锁的劝说道,剑眉斜飞入鬓,他生的俊朗勃发,尽管年纪尚轻,但双眼却深邃且含蓄,隐隐约约还带着股不羁的气息,气质格外独特。

趁还来得及,司空长风正劝说百里东君不要蹚这趟浑水。

西南道抢亲可不是闹着玩的,百里东君没有武功,去了那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两人经历了那么多,早就是朋友了,他有病在身活不了多久,可百里东君还有大把的时光,司空长风自然不愿看到他死于非命。

百里东君身着华贵服饰,他眉如墨画,眸似灿星,其中神采非凡脱俗,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放心,我留有后手的。”少年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司空长风无奈叹了口气,百里东君想要名扬天下,是因为年少时曾与他的仙女姐姐有过约定—-待他名扬天下时,她就会来找他。

而在百里东君看来,抢婚毫无疑问是能让他快速扬名的办法,所以这次的西南道抢亲,百里东君势在必得,见劝不动了,司空长风止不住问道:“我看晏姑娘也有几分姿色,难道真不能和你那仙子姐姐相比啊。”

还是没见过面的一见钟情,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直男司空长风不懂。

百里东君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知道什么是一往情深吗?”

他超坚定的好吧!

他将视线转向满脸不能理解的司空长风身上,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司空长风闻言,傲气的甩了甩头发,“我可不喜欢女人。”

百里东君后退一大步,吓得脸色发白,“啊!”

不喜欢女人,那他就是喜欢男人了?!

百里东君脸上藏不住一点事。

司空长风在江湖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他火眼金睛的发现了百里东君神色不对,看他的目光跟看变态一样。

司空长风脸绿了,“我只是说我不喜欢那些矫情的爱来爱去,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阿初在树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醒来就看到这幅热闹,宿醉的头疼都缓了不少。

司空长风敏锐地察觉这声轻笑,他眼神一凛,低声对百里东君说了一句 “小心”,便瞬间提起手中的长枪,足尖一点,向树上冲去。

司空长风心中格外警惕,正值多事之秋,前几天他们才刚遭遇过晏家的追杀,难不成他们还没死心,竟然在此地设下了埋伏?

司空长风思虑重重,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树上的少女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哐当!”

司空长风狼狈坠落,手中的枪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短短的时间内,司空长风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甚至连轻功都想不起来如何施展,就那么傻愣愣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还是百里东君见势不对,急急跑来接住,可惜他毕竟没有武功,一朝不慎,竟被司空长风一屁股压了下来,无奈地成了个肉垫。

“混蛋,快点起来,”百里东君骂骂咧咧道:“我要被你压死了。”

照理来说,按这样的高度摔下来当了个肉垫,不死也要残,但百里东君的声音却中气十足,一点也没受伤的样子。

司空长风充耳不闻,已经完全没心思顾忌兄弟的死活了,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树上的姑娘。

要如何去形容这样的美呢?

司空长风曾览春日桃花于风中翩翩起舞之姿,观瀚海无边,落日熔金之壮阔;仰崇山之巅,白雪皑皑,千年不融之景;亦醉于翠峦隐隐,碧溪潺潺,柔情恒久之幽境。

可在少女面前,什么春日桃花的舞姿,什么瀚海落日的壮阔、什么千年雪山的冰封,什么翠峦碧溪的柔情,一切都黯然失色,在他的脑海中模糊远去。

风扬杏花粉,不染人间半点尘。

他只知道,这世间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存在,也不会有比她更让人心动欢喜的存在了。

司空长风:一见钟情get ?。

【下一章百里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