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沧泽坐的位置是靠近崖边的,秦苑坐在另一侧,俩人中间隔着个挺大的桌子,桌子上有专门放木炭的长凹槽,上面一半放着个烤盘,另一半架着个烤架,几串水煎包和小羊排正被架在上面滋滋冒油。
桌子上摆满了食材,生蚝,龙虾,牛排,劈成两半的鱼,各种调料,大瓶可乐,地上还丢了好几个小青龙的外壳。
俩人看的目瞪口呆,末世之前这种级别的自助烧烤只怕也得人均得千元起步。
很久没吃到正常食物的俩人眼睛都看直了,压根没注意沧泽遮挡在桌子后面的巨大鱼尾。
絮絮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嫩黄色防晒衣,头上的帽子还带了两只小兔耳朵,她正蹲在崖边那个榕树树根处,低着头专心的和那根小细藤你一下我一下的挖泥巴,玩的不亦乐乎。
到现在,也没一个人看出她的丧尸身份。
回过神来的寸头和花臂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满满的势在必得,抬脚就向秦苑走过来。
但秦苑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他俩身上。
那辆大巴车门口,有个叼着烟靠在门上的中年男人,穿着紧身的黑t恤,工装裤,鼓鼓的肌肉线条清晰,一脸的络腮胡,轮廓深邃,左边脸颊到鬓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看见他秦苑就觉得小腿上的枪伤隐隐作痛,竟然是鬣狗,他怎么还活着?
秦苑记得沧泽当时把他们的船砸的四分五裂,血腥气引来了好几只鲨鱼。她原以为船上的人全都死光了呢!没想到他们的命还真是硬,在公海上翻了船,又是丧尸又是鲨鱼的,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鬣狗身边的人是张强,还有那个黄发男,人称明哥的,他俩是鬣狗的左右护法,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都活下来了。
秦苑陷入沉思,都没注意手上的水煎包竟然烤糊了两个。
拿了个小碟子,在里面倒了一点蒜蓉辣椒酱,把其他四颗烤的油亮的煎包放在上面,递给沧泽,让他尝试一下新口味。
“哟,这位小哥好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妹妹伺候你吃饭呢?”
流里流气的声音传来,秦苑才注意到走近的两人,沧泽头也没抬,专注的拿叉子扎起一只煎包,沾了些酱汁放入口中品味。
秦苑也只是瞄了他们一眼,将烤焦的包子扔到一边,又串了几个新的上去烤。
花臂的手就要掐上她的下巴:“小美人,哥哥也好几天没吃饭了,你也伺候伺候……啊——”
纹满刺青的半截手臂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几秒钟之后花臂男的痛叫声才冲破云霄。
寸头立刻扶住同伴,又惊又怒的眼神看向秦苑,完全没看清她是什么时候出的手,明明她还在一只只拿起包子往钢钎上穿。
这一声尖叫终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鬣狗犀利的目光终于扫了过来,和秦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他眼睛一眯,摸出腰间的手枪,向秦苑走来。
十几个人人见状一个个都拿出枪跟了上来。
靠在树上的白母一见,苍白的脸上居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秦小姐,好久不见啊。”鬣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还在悠闲烤包子的秦苑。
“嗯,我也没想到,居然救到了狼心狗肺里的那条狗。”秦苑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钢钎:“真晦气!”
鬣狗的三角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他和秦苑交过手,这女人力气很大,但技巧不足,格斗经验也有限,不足为惧。
但是她也很聪明,足够识时务。
他们有几十号人,而她身边只有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就算把周围那七八个老弱病残都加上看起来也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像这样明显弱势的情况下还和他硬刚,她是有什么依仗吗?
他只能先言语试探。
“买卖不成仁义在,秦小姐不要这么绝情嘛!”他露出一抹笑容:“都在末世讨生活,不知道我这兄弟哪里得罪了秦小姐,让你下如此狠手,不如说出来听听,他要是错了我绝不姑息。”
“我都不知道几时跟一条狗做过买卖?”秦苑一点面子也不给,今天鬣狗几个势必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想起来刚才沧泽的提议,嗯,下悬崖探路的这不就来了?
她瞄了一眼地上的断臂:“这可不是我下的手,狗老板不要冤枉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你的手下啊,我还以为哪里的叫花子,讨饭讨到荒郊野外来了。”
花臂气的顾不上断臂的疼痛,拔出手枪就要朝秦苑开枪。
鬣狗阻止不及,就见枪响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连着手里的手枪,一起飞上了半空中。
枪声过后,一片静谧。
花臂已经当场昏了过去,其他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出的手。
秦苑头都没抬,只专心的烤她的小包子。
太阳已经落山了,剩下一点余晖洒落在崖上,衬得炭火的红光越发明亮,火苗舔舐在食材上,冒出一朵朵油花,炸的噼啪作响。
红色的火光在秦苑眼中明明灭灭,看的鬣狗这样的老江湖都有点虚,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秦苑的真实实力了,所以他最终决定选择明哲保身。
“那就,不打扰秦小姐用饭了。”他点点头,示意属下把花臂……不对,现在应该叫断臂了,把断臂一起带走。
秦苑却又不乐意了,她把手中的钢钎往桌上一扔。
凌厉的目光看向鬣狗:“知道我在用饭还放这种东西来恶心人?现在恶心完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鬣狗在海上做的买卖也是吊着命玩的,就算他能屈能伸,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
闻言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那秦小姐想怎么样?”
秦苑冷笑:“刚才那边的人跟你们说明白了吗?知道你们是怎么能活着在这放屁的吗?”
“你是说真有山神?”鬣狗皱眉,他不信。
“我是说你们这一车狗命,没送到这山崖下面,都是托我的福。”秦苑冷笑。
“哦?”这个鬣狗还真的不知道,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手里把玩着那把枪,浑身肌肉紧绷:“莫非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山神?”
秦苑笑了笑:“你这条落水狗不都是在海里扑腾的吗?跟我谈什么山神?我可不是山神,但是我这有个海神,你信不信?”
鬣狗讥诮的笑容在看见站起来优雅地在空中舒展鱼尾的沧泽之后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