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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攒动,宋婉清也摆摆手示意自己看到了。

七大姑八大姨靠着腿脚走路来得晚了些的,只能坐在后排。

有几个老人家提着小板凳硬往前挤,周边都是认识的乡里乡亲,一瞧着是自己个人出了五服的亲戚老人,那也只能抱怨着给挪了点儿空地让老人坐下。

大喇叭的歌声总算停了下来,电影放起了字幕,正是要开场的时候,挤到前面的几个老人开始大声吆喝了起来,宝儿、俊俊儿、狗蛋儿的小名此起彼伏,好几个小孩子扯着嗓子回应,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青春似火》四个大字飘了出来,男女声合唱响了起来,众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钢铁厂的样貌一展现出来,常年在地里刨食儿的村民们登时瞪大了眼睛,好几个在窃窃私语,说到以前村里公社大炼钢铁,和这电影里一比,差了去了。

有那眼比天高的年纪小的知青听到几句,连忙转过身去和自己的同伴说起了笑话,说以前那老农想皇帝怎么过日子,皇帝肯定有金锄头,每天白面馍馍吃不完,说着说着又唱了两句《下陈州》,山东话一出来“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几个知青顿时笑倒在一起。

憨厚老实的村民没听出来是在嘲笑他们,反而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家种了晒好的地瓜干,给周围孩子分着吃,还拿了几片给那几个年纪小的知青,起头嘲笑老农的小知青一下脸红了,没好意思去接,没成想人家硬塞给他,还来一句:“唱得好听咧小子!”

小知青的脸红透了。

这边分着地瓜干,那边也分起了葱油饼,几个大姨合起来弄得白面和炸猪油做的葱油饼,卖相好,吃起来也好。这年头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儿,葱油饼那点儿油味儿勾得人心痒痒,知青们先是按捺不住,有家庭条件好的,家里常寄来毛票的,先赶着掏钱买了两片儿葱油饼,吃到嘴里,香得舌头都差点咬掉,唇上全是油脂,晶晶亮,诱人极了。

旁边几对别村赶来看电影的新婚夫妻,也忍不住掏出毛票子去换葱油饼。

小豆子闻到香味,拉着张婶子非要去买,一问价钱,张婶子扭头就走,小豆子不干了,坐到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嗨你这小子,家里饭都吃好了才来!”张婶子不住口地责怪小豆子。

这时候,宋婉清把红布一掀开,醉人的肉香味飘了出去,她把带来的报纸卷好,抓了一小把放进去,然后递给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豆子道:“吃吃盐水花生!”

张婶子正要推脱,小豆子却是眼疾手快,忙一抓那报纸包着的盐水花生,小脏手往里一怼,先捡了两片薄薄的腊肉,放到嘴里打着哭嗝吃了起来,一边嚼一边惊喜地喊道:“奶!有肉咧!有肉在里有咧!”

他这一声不大不小,周围些人都听到了,大人还没什么动作,小孩子却是一股脑儿的挤了过来。

吃肉在这个时期那就是过年,平常连油水都吃不了多少的,更别提肉了。

一群小孩子眼巴巴地看过来,张婶子人聪明伶俐,连忙开口问道:“唉,这一把子我给你多少嘛!不能白白吃的么!”

“本来是自己带来吃的,也没想着……”宋婉清话还没说完,素芬嫂子立刻接过去。

“不行不行!这都是好肉咧!”张婶子从口袋里往外掏出一块包裹得紧紧的手帕,一层一层打开来是一点儿毛票子。

可不就是好肉么?上次赵振国打的那只大野猪做成的腊肉。赵振国觉得腥,但对于缺肉吃的人来说,腥就等于香。

本来计划是让张桂兰接宋婉清的话,顺理成章去卖,没想到张婶子这么上道,一来一回得有几个孩子赶紧先跑回去找父母了。

生意就这么开张了。

盐水花生是看电影时常有的,和地瓜干一样儿的大都是自己带来吃的,偶尔分给旁人,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次宋婉清的盐水花生那可是有肉的,自己家带的盐水花生一下子就没了味道,不管大人小孩子都忍不住去看宋婉清那一箩筐的腊肉炒花生。

月上中天,电影也放到剧情稍微缓下来的时候。

大家伙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那一箩筐的花生也差不多快卖完了。

赵振国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没想到自己小媳妇儿居然卖起了花生,会做生意了,看宋婉清收毛票子时候那小财迷的样儿,又觉得挺可爱的。

宋婉清把红布一盖,转过头来对着赵振国小声道:“我想去厕所。”

村上的厕所都是旱厕,之前就有老婶子掉下去差点淹死,宋婉清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所以一定要人陪才行。

张桂兰得在这看着生意,她只能求助自己的男人了。

赵振国跟着她,从人群中走过去,几个坐在后面的不免抱怨了起来,这个男同志怎么这么高,站起来都快顶天了似的!

大礼堂到底是几个村子一起掏钱修的,又是公家派人来设计的,厕所比村上的旱厕要好多了,分隔间的大厕所,一溜儿看过去,用水泥墙分得一格一格的,干净多了。

宋婉清走了几步,选了个最干净的隔间,进去上厕所。

她正上着厕所,就听到呜呜的声音从厕所最里面传过来。

附近靠山,常有迷了路的动物跑下山,野鹿野兔啥的还行,最怕遇到凶猛的野猪,或是豺狼类的食肉动物,曾经就有村上的小婴孩被野豺叼去吃了。

想到这里,宋婉清一阵后怕,忙收拾好自己准备往外走。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声不轻不重地愤怒呜呜声。

好像在喊“臭流氓!”。

宋婉清不确定自己听没听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想回去喊赵振国,但是这种事情,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要是被人一围观,这么个好姑娘的名声就没了。

她提心吊胆的,觉得自己没听错,一下大迈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四周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厕所坐北朝南,建得特别宽大,宋婉清越往里走,心里越怕,眼瞧见墙角的粪舀子,忙抓住那木杆,壮着胆儿喊了一声:“谁啊!”

呜呜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随即又是几声闷响,宋婉清抓紧木杆,再往里走。

厕所最里面居然是一块儿大空地,用围墙围起来,种着不少蔬菜瓜果,还有一爬藤的葡萄的架子,架子底下是个被压倒在地上的女青年,几个男人扯着她的头发,其中一个正要去扒女青年的裤子。

宋婉清吓得大叫,手上的粪舀子也朝那几个男人砸去。

臭气熏天的粪舀子砸了过去,几个男人都赶忙往边上跑着让开,压着女青年要扒她裤子的男人,自己裤子都来不及提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让。

女青年的嘴被用布块堵住了,双手双脚也被绑起来了,头发乱糟糟地满脸泪水,呜呜地叫着。

宋婉清用的力气大了些,粪舀子直接砸到了一个男人的脚上,疼得他大叫。

“你别怕!”宋婉清不知道是在安慰女青年,还是在安慰自己,她上手先去扯那布块,再去解绑手脚上的绳子。

布块一扯下来,那女孩的嘴巴都合不拢,勉强说了句:“你!你别喊人!”

宋婉清没听她说话,等把她脚上的绳子先解开后,那几个男的凑过来了。

“嗨来了个更漂亮的!”其中一个男的猥琐道。

另一个男的却觉得情况不对,道:“这个女的好像带自家男人来的,人不会在门口等着吧?”

猥琐男道:“你怕啥,怕她喊?她敢喊吗?”,这样说着,他就上手来抓宋婉清,谁知道宋婉清站起来一脚踢向他命根子。

正中靶心,疼得猥琐男蹲下身子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