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陈卫东就处于小李的位置上,在没有断电的前提下让宋春来硬逼着把手伸进机器里。结果机器突然转动,把陈卫东一只手臂绞了进去,
事后宋春来在报告中写到,陈卫东违规操作,把手伸进未断电的机器内造成工伤,个人负事故主要责任。单位不给全部报销的前提下只能部分自费,
当时陈卫东的家让苏颖祸害的不轻,他还要养一对儿女。尽管如此医院也给他做了手术,只不过术后恢复的不好,上辈子陈卫东到死的时候那只手也伸不直。
小李听见宋春来的话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准备把手伸进机器内。他要是提出先断电的要求会不会惹领导不高兴?此时宋春来再次催促小李,
陈卫东的眼睛血红,上一世的痛楚仿佛就在眼前。他不再犹豫,向小李喊道,
“老李,你快去吃饭吧,一会食堂的菜都没了。你老李是个体面人,不能吃剩菜。我泥腿子一个,在这陪宋科长!”
听着阴阳怪气的话,宋春来没明白啥意思,他瞪了一眼小李,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小李如蒙大赦,虽然陈卫东对他的称呼有问题,但是他也没往心里去,只要不让他把手伸进机器里就可以。小李走了,陈卫东来回溜达着,忽然他冲宋春来喊了一句,
“宋科长,我这边脚踏阀怎么不好使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接触不好?”
宋春来哼了一声,要不是陈卫东喊小李去吃饭,那根线早就拿出来接上了。总不能自己冒险把手伸进去吧,实在不行找个什么东西呢?
正在宋春来找东西的时候,陈卫东再次催促,
“宋科长,找到原因没有?厂长说了,明天要开始全速生产,谁耽误了生产进度要挨处分的。”
宋春来的火气上来了,
“你行你来,我这不正弄着呢吗。当个小破官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
陈卫东把手放在耳朵上,
“啥?你说戴世成是王八犊子?宋科长,咱们不能背后非议领导。有啥不满背地里说,你...这...,不好不好。”
宋春来被气得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一时间可就忘了机器通电这个事。仗着气头上,宋春来一下就把右手伸进机器里面去抓排线头,
陈卫东笑了,笑得很开心,他很隐秘的一脚踢开了卡在传动齿轮上的扳手。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一车间,远处的工人向这边跑过来,
但是陈卫东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陈卫东是领导,领导发话那就说明没事。但是宋春来那杀猪一般的嘶吼从未停过。
厂子里有规定,车间内不允许吸烟。但是那个年代管的也不严,陈卫东悠闲的点燃了一根大前门香烟,
“我说,宋科,你说你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我这车间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的,你把人家吓着,整的不规律了,人家老爷们来找我可咋整?。”
任凭陈卫东说什么,宋春来就是一直喊。也不怨他,插齿已经扎碎了手臂的骨头,和血肉搅在一起。凭你是什么好汉也忍他不住。”
就在这个悲伤的时刻,陈卫东的逼嘴一直没闲着,
“宋科,我和你说,我小时候家里有一只狗,给肉都不吃,专门上外面吃屎,后来呀...”
等设备科第一批吃饭的人回来时才发现宋春来已经晕过去,现场一片混乱。此时车间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都闪开,看不见工伤吗?都他妈傻是不是?”
陈卫东领着厂里的救援人员呼呼啦啦的来到了现场,他看见这几个设备科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说哥几个,干啥呢?等着上菜呢?你们科长手被夹住了,赶紧找倭国专家拆机器呀!”
设备科几个小伙子这才分头跑出了一车间。后来,在倭国专家和医护人员多方的努力下,用了四个多小时才把宋春来弄出来。
戴世成在办公室里听着陈卫东的讲述,
“厂长,我是苦苦规劝都无济于事啊,宋科长这人你也知道,比较倔。你说我这初来乍到的,不好把话说得太深了,怨我,怨我,
厂长,全怨我,没拦住宋科长。你处分我吧,我有责任,为什么管不住宋春来把手伸进机器里,为什么预判不到危险,为什么该吃饭的时候不去吃饭...”
“行了行了,出去吧。”
戴世成被气的面无血色的挥挥手,工伤不管是什么年代都是生产行业的大忌。没有安全就没有效率。废了一只手,看来要有人背锅了。
陈卫东从厂部出来,他的脚步轻快,他的心情喜悦。时不时出现在自己手臂上的幻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可是没走几步陈卫东就发觉不对劲,
远处那几个倭国专家好像在勘测什么,这个用大拇指对着太阳找坐标的动作属于地理专业的范畴。他虽然不懂,但是他知道倭国人在找什么东西。
等陈卫东走过去的时候这几个人就散了,上一世板垣他们这帮人没出什么幺蛾子,装完机器就走了。青年摇摇脑袋,可能是想多了吧,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打更的老梁头被人打死在七号仓库里面,事情很蹊跷。这个仓库常年没有人进,是存放棉纺厂淘汰设备的。老梁头就死在仓库入口不远,
头部钝器伤,一击毙命。现场很是杂乱,有不少碎玻璃,像是瓶子之类的东西。现场的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辣椒水的呛人味道,
老梁头被抬走了,案件还在调查中。陈卫东听说这件事后也很纳闷,上辈子老梁头可是干到退休,什么事情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时候班长告诉陈卫东,倭国设备出现了一个没见过的故障。陈卫东让他去找那帮专家,咱们是付了钱的。班长说那帮倭国人今早就走了,走得很匆忙。
正在陈卫东琢磨这件事的时候电话响了,厂部召集开会。到了厂部之后陈卫东才意识到可能是出大事了,就在刚才又有两个人突然死亡,死相极惨,
这两个人说不上身上是疼还是痒,反正是把自己的皮肉都抓烂了,眼睛不停的往外流血。在挣扎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才死亡。
保卫科已经报警,等待法医的到来。此时陈卫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站起来,
“书记,你说的这两个人是哪个车间的?他俩是否在一起?或者去过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