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玖静立于他的身后,眼眸轻抬,如寒星般凝视着他。
那眼眸冷冽如冰,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探究,语气平淡如水,却又似有无形的威压,令人无法抗拒。
云丞的动作猛地一顿,而后紧紧抿着嘴唇,眼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他没有及时回应他,而是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地喂到独孤阿娇的嘴边。
独孤阿娇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闪烁不定。
她深知此事并非她所能多嘴询问的。
况且花玖一个身份低微之人竟敢质问皇子,而云丞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些许慌张,显然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她顺从地就着云丞的手将药吞下,那药的味道苦如黄莲,又怪如异草,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
云丞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蜜饯塞进她的口中。
不等她开口,对方已然转身,直面花玖。
“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花公子若是想要聚宝斋,我都可以送给你,如今可相信了?”
云丞从袖口掏出一块令牌亮在花玖的面前,令牌上,“聚宝斋”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花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令牌,对于聚宝斋与云丞的关系,他在登船之前便已猜到了大概。
云丞,就是聚宝斋那位神秘莫测的东家!!!
起初想到此处,他仍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云丞一直深居宫内养病,宛如温室中的花朵。
实在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将聚宝斋发展到如此规模。
然而,他就是做到了,可见其谋略与能力。
此事连萧鹤川都没有洞察,足见云丞的心机深沉,城府之深。
否则也不能在萧鹤川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自己的身份在京城活动。
可他此刻想要知道的,并非云丞对聚宝斋一事的解释,而是希望能与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
云丞见花玖沉默不语,却依旧凝视着自己,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如此一来,他便心知肚明了。
他无声地叹息一声,将令牌悄然收起,脸上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
“走吧,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单独聊聊。”
云丞言罢,转身朝着船舱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花玖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后转头瞥了萧鹤川一眼,只见对方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去。
船舱内——
云丞看到花玖进来并关上门后,方才镇定自若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他垂着脑袋,伸出手紧紧攥住花玖的袖子,闷声闷气地说道:
“太子哥哥。”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花玖微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抬手抽出了袖子。
“对不起,太子哥哥。”
云丞手中突然一空,眸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而后缓缓地将手缩了回去,那道歉的语气尤为诚恳。
“阿丞,你知道,我想听的绝非是道歉。”
“我……”
云丞宛如一个犯错的孩子,始终低着头,花玖根本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花玖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抬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阿丞,我并非在责怪你。”
岂料云丞的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扑通——”一声,他双膝跪地,跪在了花玖的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
花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后退了半步。
待他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扶他,然而对方却固执地推开了他的手。
此时,云丞猛然抬头,那如杏子般的眼眸,仿佛两道冷冽的剑光,瞬间与花玖的目光交汇。
其眼神沉稳如渊,冷静似冰。
“太子哥哥理应怪罪于我,毕竟你今日如此模样,皆是我一手造成。”
花玖闻听此言,动作倏地一顿,随后如丈二和尚般,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同时缓缓起身,将手收回。
“何意?”
为何说他变成这般模样??
“只因那日宴会之事,皆乃我一手谋划的,但我未曾料到,竟有人利用了我设的局。”
云丞所指,正是太子加冠宴那日,而他所谓的筹谋,便是毒药一事。
花玖的眼眸骤然一紧,难以置信地垂首凝视着他,只觉这信息量有些太大了,让人猝不及防。
他是曾揣测过云丞与此事有关,但未曾料到他竟是主谋。
然而,听他这么说,显然事有蹊跷,或许这事件的真相,只有云丞能够揭晓了。
花玖不再理会仍跪在地上的云丞,而是寻了把椅子坐下,他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以平复内心的波澜。
“说吧。”
他也想听听,他这位看似人畜无害、体弱多病的弟弟,究竟暗中策划了多少惊天动地之事。
云丞并未起身,而是直接跪着转向花玖,随后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一一道来。
这一切的起因,乃是他从其母后褚英那里听闻了有关太子的事情。
只因他的母后一心妄图让他登上太子之位,成为储君,有朝一日能端坐于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
故而,他的母后一直将太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仅严禁他与太子往来密切,更是扬言太子得意不了几天了。
云丞当时便觉事有蹊跷,于是暗中派遣聚宝斋的人去探查。
至此,他方才知晓,太子屡建奇功,又深得万民景仰,此乃“功高震主”!!!
他的父皇近年来本就民心尽失,而太子平定边疆,守护南临,带给他的并非安心,而是无尽的猜忌。
一个父亲,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因自身的无能,便对儿子的忠心产生了猜忌。
太子在百姓眼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耀眼夺目。
然而在他父亲眼中,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格外刺眼,甚至令人心生厌恶。
他的父皇对他宠爱有加,曾多次表示欲将皇位传于他,丝毫不顾忌太子仍在位。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父皇对太子的厌恶竟已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仅仅是因为担心太子心怀异志。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然而在这无情的帝王之家,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