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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气沉沉,黑云厚重,不时劈下一道闪电,照得密林树影重叠鬼气森森。

黑衣头目持刀纵马穿梭阴林,与昏暗仿佛融为一体,阵阵马蹄声回荡,激起看不清的飞鸟乱窜。

他朗声招呼身后的属下,“快,加快速度给我追!”

萧彦坐在马背前面压低身子,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试着睁开。

之前烟尘落下时,他幸好埋头抬臂隔断一些,只有少量余尘飘进眼睑处。

虽然没有深入眼球,但是存在边缘的余尘,只要眼泪溢出来,都会感到一阵灼痛。

萧彦闭紧眼睛, 手用力攥着马鞍忍痛,只听身后的人急声问。

“你怎么样?伤着眼睛了?”

“嗯,是石灰。”萧彦呼吸声微促,“你怎么在此处?”

“你知……”

“子卿!”

陆子卿:“……”

他以为这人看不见了,就可以糊弄过去一些什么,眼下好像不行了。

陆子卿解释说:“密林小径错乱又多,分不清方向不知不觉就走到此处,后来为了追猎物,我和老苏也走散了,我听到有叫喊声,一来便看到侯爷。”

听到“侯爷”二字,萧彦从方才短暂的亲近感里,倏然被拉回到往日的疏离中,硬生生剥离出一丝清醒。

他没有答话,只静静听着耳边急促的马蹄声,劲风带得树梢枝叶唰唰响,阴冷非常。

唯有紧贴在后背间的胸膛浸出热意,在这危急逃命时刻,萧彦脑子里竟不合时宜又窜出那个梦。

说不出来的异样,奇怪,又……想探究,那些复杂的感觉交织,慢慢爬上心头。

一时间,后背那股热意如火一般蹿遍全身。

烧得他恍惚间似有些分不清,眼睛与身心的烧灼哪个更热烈。

萧彦的思绪没走完,就听陆子卿又说。

“石灰进眼睛要用油洗,此刻什么也没有,眼看就想下暴雨,一会儿雨水打下来,怕是……”

“没事,我忍得住。”萧彦说:“沾到的不多。”

墨鲲速度比普通马脚程快几倍,很快将后面的杀手甩开,冲进另一条三岔路口。

黑衣头目追后至此处,属下问他,“大人,三条路走哪边?”

黑衣头目甩动缰绳,打马冲进侧面小路时落下一句。

“兵分三路,追!”

墨鲲跑到半路,却发现没路可走,急忙拐进密林。

林子里树干交错速度受限,后面黑衣头目很快追上。

“他们在那儿,快放箭!”

“咔哒。”

机关弩拉扣弹响,窜进陆子卿耳朵里,他急侧脸,反手射出数枚短针,后面几个杀手立即哼喊几声坠马落地。

墨鲲跃下斜坡,电光火石间,倒地杀手的箭头“欻欻欻”几声插进几根树干里。

黑衣头目紧追其后,战马相继跃坡而下,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带着惊雷骤然劈下。

“噼啪!”

百年大树的侧枝瞬间炸响断裂,连同树下,正在下坡的几个杀手一起,混着叫喊声被劈成黑棍。

残枝烟火气四起,照亮了昏暗的密林。

树干阻挡,墨鲲也乱了方向,在林中没头没脑乱窜,一个趔趄险些撞在树上。

马背上的两个人被甩滚到地上。

黑衣头目在后面一丈远的距离,忽地踏上马背借力俯冲向他们。

萧彦看不见只能闻声躲闪,与陆子卿一起,同时各向两侧滚出去。

砍下来的刀口直接破开厚重的枯叶嵌进土里。

陆子卿还没起身,上空几方刀口愕然砍下来,他在地上急转身子带动枯叶横飞,旋起来的脚接连扫到杀手脚踝。

不待他完全起身时,面前又扑来几人。

陆子卿袖间的匕首已经出鞘,反手握住刀柄,后脚借力一个跪地滑行向前。

刀口顺势带过,几人的腰腹瞬间被开膛,其中一人露出了小一截儿肠子。

这份力道含了十足的量,让旁边正准备进攻的杀手顿时迟疑两分,跃跃欲试不太敢上前。

狂风卷起枯叶在树干间穿梭,泥沙小细枝裹进风里,不时打到萧彦脸上,只觉隐隐刺痛。

黑衣头目微虚着眼,趁萧彦激战之时悄悄绕到他侧身,刀锋微晃。

那雪光倏然晃过萧彦的眼皮,他急侧脸一掌打在杀手胸腹,连忙后退躲过这一击。

随即扶着树干飞跃起身,绕树一脚踹到黑衣头目后背,扑出去踉跄几下,差点砍到自己人。

萧彦落地还没站稳,侧面的压抑感遽然靠近,他迅速后仰躲过。

杀手还没来得及收刀,接着喉间蓦地收紧,被萧彦摁砸到地上,脊骨登时“咔”一声脆响,喉咙生生被捏断。

他还没起身,身后一股异物感逼近,起身出手的同时,忽然听见后面的人喊叫一声。

短针插进黑衣头目的手腕处,疼得他皱眉闭目,连忙将针拔出。

先前去往其余两条路的杀手发现没路,已经反杀回来。

斜坡上,黑衣人接连涌下来,陆子卿解决掉近身的杀手,拉着萧彦跳下一丈多高的陡坡,又沿斜坡滚进丛林。

昏天暗日,电闪雷鸣,暴雨来袭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陆子卿拉住萧彦的手,不知方向的乱跑。

小半晌后,跑到平原的湖泊边,躲进不起眼的矮树丛里,只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萧彦坐在地上,略微仰头靠着树干听见陆子卿说。

“他们现在应该还不会那么快追来,我看看侯爷的眼睛。”

跟着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近的几乎鼻息交错,那指尖轻触到脸上酥酥麻麻。

他顿时一个激灵,激起后背臂膀鸡皮乍起,血液流窜,连带着心跳也快了两分。

萧彦喉间上下滑动,刻意稳了稳急促的气息,略微别开脸。

这是什么感觉?

为何又是这样奇异又说不出来缘由?生病了吗?

思绪带着他的手悄悄攥紧了衣摆,任面前的人触碰自己的眉眼。

“侯爷现在感觉如何?”陆子卿问。

萧彦说:“仍是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