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另外一条路回京,可能是消息长了翅膀,扬州之事早已半朝皆知,沿途明帝又巡视了诸多州县,不仅无事发生,还有人主动投案自首。
也是,数万铁骑铮铮,谁人敢不胆寒?因此明帝不仅此行收获颇丰,且民心大盛,每经过一处城池,都有百姓夹道相迎。
他们的新皇德才兼备、心怀天下,既能够明辨是非、公正裁决,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又关爱百姓,体察民间疾苦,广纳贤才,严惩贪官污吏。
待他们进入京城时,距离当时离宫已过去了一月有余。
明帝拨了几个太监宫女,命人将乔氏送至城郊的皇庄居住,称“夫人”。
乔氏毕竟身为罪臣之妻,就算明帝已下令封了众人之口,但在江南那些时日里众目睽睽之下,流言是如何也堵不住的。
听闻此话,庄美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凡是明帝召幸伴驾,多半是乔氏的份,其次就是钟氏,她和那个江才人连明帝的面都难得一见。
犹记那日几个女人一起在沿途行宫泡汤泉时,庄美人看着乔氏身上的暧昧痕迹,出言相讥道,“也不知姐姐一介罪臣之妻,日日霸占着陛下做什么?”
乔氏并不想和她逞口舌之快,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庄美人还以为她是自认理亏,于是又继续道,“也不知陛下回宫会给姐姐封个什么位份呢?
我听说姐姐嫁入知府府上八年未有所出,如今年岁已然不小了,怕是更不好生养吧。兴许到了京城,陛下就得让你下狱,同那些罪臣女眷一起流放呢。”
乔氏这才开口道,“恐怕要让妹妹失望了。”
乔琼钰十六岁嫁人,如今二十有四,和她们比起来确实不小,可明帝也已二十六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明帝最是喜欢明艳丰满的女子,而非庄美人这样娇弱的小白花。
她为人妇多年,早些年还为挽回夫君的心学了不少招式,多的是后宅里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最懂男人想要什么,拿捏住明帝虽难,却也不是毫无可能。
就目前来看,明帝对她兴致仍高,虽然不能保证顺利入宫为妃,但总要尽力一试。
她这些天已经向身边的宫人们打听了,宫里有十几位主子,个个都国色天香各有千秋,虽没有哪个最受宠一说,却也威胁甚重。
她并不想和那些人斗来斗去斗个你死我活,只想和明帝各取所需,可她目前“索取”的前提便只有盛宠不衰,很显然,只有身在后宫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祖父逝世以后,他们乔家的日子便没有那么好过了。起初父亲的仕途还有祖父当年的关系帮衬,可后来她那夫君混成了当年众位门生里走得最远的一位又将她弃如敝履之后,那些人便渐渐疏远了。
父亲起初还会为她登门讨说法,可后来家中幼弟年岁一长进了书塾,她那便宜夫君便以此要挟她乔家,说若再敢生事,便断了幼弟的科举之路。
父亲不是块为官的料,靠着祖父荫庇混了个六品小官,想必也是升迁无望,会一直老死在任上。
可她那幼弟却不同!他从小便天资聪颖,由祖父启蒙后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学天赋,三岁时便能识文断字,可惜六岁那年祖父去世。
一代大儒身后事竟是如此凄凉。
被献给明帝那天她便发了誓,要在这权欲天下替自己争上一争,替父亲争上一争,替幼弟争上一争,替乔家争上一争!
当晚乔氏便在伴驾时半真半假地流了几滴清泪。
明帝见状心里已是有数,却还是顺着她的意问道,“琼儿怎么了?”
乔氏答曰,“离京城越来越近,妾身心里惶惶不可终日,不知自己未来身在何方。”
明帝心里也明白这样罔顾伦理纲常、山高皇帝远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头,难得碰到一个如此契合的女子,他也不愿轻易放手,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能被天下文臣所攻讦。
皇帝可以好色,却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纳臣子之妻入后宫,更何况她其实在那知府三族之内,本该流放去兖州那等苦寒之地的。
于是明帝开口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乔氏心里冷笑,不过一个自己罢了,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自己再不可替代,想必金屋藏娇的偷情滋味也比深宫里日日相见要更符合他心意。
男人终归都是一样自私自利的。
她也不再试探,只退一步道,“妾身如今只有陛下了...只盼望陛下不要让妾身再尝一遍那种滋味便好。”
明帝拍了拍她的手,只说叫她放心。
于是这些日子只要乔氏能陪伴明帝左右,总是变着法儿的极尽求欢,除了尽快怀上龙胎和让明帝对她上瘾之外,乔氏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
毕竟哪怕是距离产生美,距离太远,明帝若是迷失在了万花丛中,她可是再也翻不了身了,只盼望二者能中其一,给她留一条后路。
京郊皇庄不远处,乔氏拜别明帝,明帝又对身边宫人嘱咐了一遍,“好好伺候着你们乔主子,不许人乱嚼舌根,若朕听到些什么流言蜚语,唯你们是问!”
宫人们忙跪地称是。
待进了宫中,众人又是如明帝銮驾出宫当日一般夹道相迎,妃嫔们个个翘首以盼。
明帝先是对此番南下的有功之臣一一论功行了赏,又拿出一部分珍宝进献太后、赏赐了娴妃、盈昭媛和怜嫔等人后,下了一道旨意,晋庄美人为贵人,钟才人为美人,江才人为美人。
至此,江南之行才算是彻底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