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信你!”盛玉安叹了口气,“你若是真想去,就再耐心等一等。现在确实不是进山的好时机。你放心,不会等很久。听说柏寻当了新家主之后大刀阔斧地推出了一系列新规。
这革故鼎新是件好事,可是他有些操之过急了。像柏家这样的大家族,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很是复杂。就像盛家,那些旁支像蚂蝗一样紧紧地依附着主家,不停地吸血。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又没法将这些蚂蝗尽数除去。
柏寻大笔一挥搞革新,结果把他们的利益革去了大半。据我所知,一撮人正撺掇着那些利益受损的人一起去柏家闹事,逼柏寻放弃家主之位,让柏松来当呢。
若是柏家真的闹开了,闹得四分五裂,乱成一锅粥。那时机就来了,他们自顾不暇,没法及时增援,咱们就有望将盘踞在辛川岭的柏家势力一举歼灭。”盛玉安解释道。
南春听到柏寻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四爷,我很了解柏寻。他……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有应对之法。”
盛玉安眉头轻蹙,他心里也很清楚柏寻的本事。他叹了口气:“别无他法,咱们只能赌一赌了。”
南春看着他说道:“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南春说道:“让我去辛川岭,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盛玉安惊讶地看着他。
南春苦笑着:“虽然有些卑鄙,但是他若还念着过往那一点旧情,就不会让那些人害我性命。”
盛玉安连连摆手,眉头紧锁道:“这怎么能行?你这是用自己的命赌别人的仁慈!”
南春说道:“四爷,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和柏寻自幼相识,同窗十余载,成婚三载。这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我也想看看他对我还有没有一丝顾念。
若是有,他柏家害我姐姐和爷爷,但他救了我和阿娘,我只当与他恩怨两清,不会将柏家的仇记在他头上。”
“若是没有呢?你这样以身涉险,这条命可能就要交代出去了!”盛玉安急切地说道。
南春垂下眼睛,淡淡一笑:“那也是我的命数,四爷,我早晚得踏出这一步。您不是也说过吗?我与他是站在对立面的,早晚都要做选择。若是不了结此事,我怕是怎么也过不好这一生。”
何止是成婚三载呢?
上一世被柏寻救回去,还朝夕相处了两载。
这些幸福时光是他千真万确经历过的,如今让他立刻放下,怎一个难字了得?
他倒是真的希望柏寻对他没有一丝顾念,这样他放下才不会这么难。
盛玉安沉默了半晌,无奈地点了点头。
“程管事,二少爷,真的当上家主了?”玲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如今柏家确实是他主事。”程管事说道。
玲云和金豆对视一眼,皆面露喜色。
“那二少爷是不是就要来接二少奶奶回家了?”金豆喜笑颜开。
程管事叹了口气:“南春已经跟柏寻和离了,他如今是南公子,不是什么二少奶奶。”
金豆哭丧着脸,说道:“二少……主子自从离开二少爷,成日闷闷不乐的。他心里明明还惦记着二少爷……”
程管事说道:“我知道你俩也是为了南春着想,但是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你们以后别在南春面前提起柏寻了。他俩的缘分,已经尽了。”
唉,情之一字,剪不断理还乱。
这柏二少爷三天两头给四爷发电报,询问南春的近况。
既然已经和离,分道扬镳了,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柏家寨。
一大早,以柏寻的堂爷爷柏一朗为首的柏家旁支几十号人来到了别院,要求见新家主。
柏寻听完管方的禀报,慢条斯理地说道:“跟之前打发那些我不想见的人一样,敷衍几句打发他们走。若是他们不走,就随他们等着去。”
“小的明白!”
阿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转。
柏寻皱了皱眉,放下笔,说道:“你若是闲得慌,去屋后爬爬山,跟茉莉他们去摘春笋去。”
“家主,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那伙人还没走呢!刚刚他们等急了,一群人要往院里冲,管方他们亮了刀,打伤他们几个打手。
这会子那帮人在门口哭天喊地,跟嚎丧似地。您的那个堂爷爷在门口撒泼打滚,还放出话来,说等不到您,绝不回去呢!他一把年纪,就这么耗着,万一真死门口,您有理也说不清了!”阿福焦急地说道。
柏寻淡淡地说道:“为了些不劳而获的银钱就能不要脸面撒泼打滚的人,可比你我都惜命,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你去跟厨房说一声,今儿别院所有人加餐。让厨子在院里支起大锅,炖肉给大家吃!记住,要把锅支在靠近大门的地方。”
阿福得了令直奔厨房而去。
没多会儿,院里就支起了两口大锅。
过了半个时辰,院里肉香四溢,馋得人直流口水。
门外嚎丧的人一路奔波到了柏家寨,从早晨到现在是水米未进,早已是又累又渴又饿。
这馋人的肉香还时不时往鼻子里窜,真真是折磨人。
管方端着满满一碗肉,招呼一帮兄弟进屋吃饭:“兄弟们,今儿家主给咱们加餐,你们几个先进去吃,肉管够!”
说到这里,他冲门口坐着的那群人笑了笑。
“诸位,之前给你们水和点心,你们都严词拒绝了。我就寻思你们是吃饱喝足了来的,这炖肉啊,就没准备你们的份。”
柏一朗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好发作,冷哼了一声说道:“来人啊,去老宅门口喊一喊,去寨子里各家各户喊一喊。让所有人都过来看看咱们这位新家主的待客之道,看看他是如何目无尊长的!”
“是,老太爷!”
阿福见状慌忙跑进书房:“家主,您那堂爷爷阴毒得很,让手底下人去寨子里嚎丧去了,说要让人来看看您的待客之道。”
柏寻勾了勾唇角,像是早就料到那些人会来这么一出似的:“你从后门出去,把大巫请过来。就说来给大家算一算命定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