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兴玉急忙命东怀将黄汉阳的画像找来。待东怀回来,言兴玉一把夺过画像,上下打量,仔细比对,可画像上的人,无论从容貌到身形,都与眼前之人大相径庭。
言兴玉用力的抓住那孩子的双肩,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孩子:“你真的是黄汉阳?”
孩子木讷的抬起头,只有在听到黄汉阳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似乎才有反应。
“言少卿,你吓到这孩子了。”蓝彤鸢上前将言兴玉拉开,目光温和的看着孩子:“别怕,告诉我们你究竟是否是黄汉阳?这位言少卿,是官家的人,他会救你出来。”
那孩子的身形明显一震。蓝彤鸢不确定自己是否是错觉,孩子的眼中居然出现了一丝闪躲。
那孩子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了简单的几个音节:“啊!啊!啊!”
蓝彤鸢心下一惊,这些孩子相貌极为丑陋,嘴眼歪斜,这样的面容,即便是站到他们父母面前,父母都认不出来吧。
蓝彤鸢轻轻拉起那孩子的手,暗暗的给他把脉,又仔细观察了他的面容。“殿下,这孩子被下了哑药,不仅有哑药,还有软骨散的痕迹。”
说着蓝彤鸢又一一给其他四个孩子把脉,果然,这几个孩子都被下了哑药,同样也有软骨散的痕迹。
蓝彤鸢心下疑惑,他们体内不止有软骨散,还有解药的痕迹。从他们体内的痕迹来看,他们当时被下软骨散的剂量不算小,才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软骨散……解药……蓝彤鸢不停的呢喃着,看这孩子们的面容,虽然口歪眼斜,却能看出来的确不是大澧人。最明显的标志便是鹰钩鼻。
这是东篱人才有的面容。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那几个孩子?可那孩子听到黄汉阳三个字时,明显有反应。
“黄汉阳”蓝彤鸢出其不意的喊了一句。排在末尾的孩子木讷的转了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离琴翊琛和言兴玉都一惊,这孩子就是黄汉阳。
可他?
软骨散……解药……蓝彤鸢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殿下,这些孩子的宽容是被人为造成,我能给他们恢复原状。”
““这孩子一定就是黄汉阳!”蓝彤鸢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和笃定。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盯着前方那个瘦弱的身影,仿佛能够透过外表看到其真实的身份一般。
站在一旁的离琴翊琛顺着蓝彤鸢的目光望去,当他看到蓝彤鸢如此坚定的眼神时,心中丝毫不怀疑蓝彤鸢的判断。
若这孩子的确是黄汉阳,那这件困扰多时的案件或许就能迎来重大突破,破案也就成功了一半。
站在离琴翊琛身后,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和尘听到蓝彤鸢所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听说齐正熬刑,他一直担心自己是否抓错了人,反而打草惊蛇。这下,他终于放心了,甚至还能领个赏。
言兴玉虽然也认同蓝彤鸢的判断,但他更关心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可以让一个人的面容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毕竟,要想彻底解开这个谜团,让齐正交待,就必须了解其中的每一个环节。
于是他恭谨的朝蓝彤鸢行礼道:“还请侧妃为下官解惑。”
“言少卿,这些孩子们体内有剂量不小的软骨散,不仅有软骨散,还有解药。被下了大剂量软骨散的人,骨头随之变软,一些会正骨之人,会利用这个时机重新塑形。”
“等重新塑形后,再给他们解药服下,软骨散的效力过后,骨头重新变硬,他们重新做的塑形也随之固定。”
“所以这伙人里,齐正也只是个小小的一环,他们里面,应该会有正骨之人。”
“如此,下官多谢侧妃。”有了确凿的消息,言兴玉心中有了底,对于那位熬刑的齐正,他也就有了对付的办法。
说着他阴冷一笑,让离琴翊琛与蓝彤鸢回府等消息。
“对了,这些孩子们身上的衣衫,是齐正从黄氏夫妇的铺子中所购。齐正所说去铺子里给娘子裁衣,其实是给这些被掳的孩子裁衣。被掳来的孩子,都会换上这种统一的衣衫。”
蓝彤鸢补充道:“所以言少卿可查一下黄氏夫妇的账簿,这齐正去过几次,便能说明他们掳过几次孩子。”
“下官多谢侧妃提醒。”言兴玉由衷的感谢道。昨日东怀去了林府,林府确定,那药囊的确是林小郎君一直挂在身上的药囊。得知这药囊居然在林小郎君的同窗处找到,林侍郎既心痛又懊恼。心痛的是即便是庶子,那也是他的孩子,人丢了,他作为父亲心疼。
懊恼的是,若当时不送孩子去书院,而是在家中与嫡子们一起上西席先生的课,就没了这遭事情。可延请西席,是嫡子的待遇。林小郎只是庶子,虽然他也希望庶子有出息,却也不想乱了嫡庶尊卑,让嫡子感到自己地位不稳。
言兴玉想起昨日他见到林柏之的场景,当问起他是否有仇敌时,倒把林侍郎问懵了。一直以来林柏之行事圆滑,在朝中左右逢源,四不得罪,根本想不出有任何敌人。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任何问题。这些时日,因为孩子被掳,林侍郎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以至于精神恍惚。
“哎,本官真的想不到任何掳走小儿的意义。这个孩子是本官的妾室所生,一个庶子而已,本官有两个嫡出的儿子,一个十三,一个十二,本官真的想不出,掳走一个庶子,会有什么用。”
林小郎是林侍郎的宠妾晚吟所生,晚吟亦是他年轻时的遗憾。两人青梅竹马,家室相当,只等林柏之高中上门迎娶,谁知未等林柏之高中,晚吟父亲身为县里的参军,为县里储备战马时,因收受贿赂,做了以次充好的勾当,事发后,其父获罪,家中女眷被没入教坊司,男丁流放北地,永世不得回。
林柏之高中后重新娶了高门千金做了家中主母,却又放不下当年的青梅竹马,多方周全下,将晚吟接入府中做了妾。
晚吟自知身份在府中不争不抢,在嫡子五岁后,林柏之也让晚吟诞育了子嗣。晚吟想让儿子读书,但府中的延请的西席先生,却不能让庶子听课。
晚吟这才求了林柏之,将孩子送入文昌书院。如此,既能避免主母忌惮,也能让林小郎读书识字,她也能心安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林小郎会遇上这一遭。
“早就听闻言少卿年少有为,犬子就拜托言少卿,一定将他找到。眼下科考将至,本官已是分身乏术,如今又遇上此等糟心事,本官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说着林柏之郑重其事的抱拳朝言兴玉行了个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言兴玉把这件事告知离琴翊琛时,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慢慢升起。
他带着蓝彤鸢离开三法司。蓝彤鸢要去医馆备药,为这些遭受苦难的孩子诊病,离琴翊琛则回到三法司。他让人去暗中调查此次负责科举的官员。同时等着言兴玉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