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一定给我打电话。”
温辞伸手抱了抱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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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温辞睡得格外舒服,霍敬渊给她准备了眼罩,上了飞机后依靠在窗户边,直到空姐喊她才醒。
飞机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温辞离开机场打了个出租车,到京城军区家属院要八块,她咂了咂舌,要是换做从前肯定舍不得坐。
八块钱。
单职工家庭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司机师傅问:“您丈夫是军人啊?”
温辞好友地点了点头:“嗯。”
“那这趟单我只收您七块,军人保卫祖国,你们作为军人家属,理应享受到一些福利。”
“啊?”
温辞眨了眨眼睛。
这时候军人家属就有福利可享受了?!
“这是单位统一的?”
八十年代的出租车审核极其严格,还需要上边通过层层审批,家世和车技缺一不可,不少部队里开车的军人退役后都来开出租车。
“不是。”司机师傅摇了摇头,解释:“我儿子他也是当兵的,在东北那边当兵。当兵又累又苦。”
温辞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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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出租车开到京城军区。
温辞刚下车,碰到苏桂兰和姜叶,两人相互挽着手,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像极了真母女。
姜叶眼尖,主动打招呼:“姐姐。”
温辞当没听见似的。
姜叶拉着苏桂兰走到温辞面前,脸上笑嘻嘻地问:“姐姐,你这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啊?”
温辞不语。
她甚至连个脸色都没给姜叶。
苏桂兰皱眉,“妹妹问你话呢。”
闻言,温辞目光看向苏桂兰,轻轻地笑了下,无语地耸肩:“您什么时候生了两个女儿?”
一句话让苏桂兰无话可说。
她知道,温辞介意自己还认姜叶。
但当年的事,姜叶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被换的事她一无所知,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温辞语气疏离冷漠:“还有事吗?”
“晚上来家里吃饭。”
“不想去。”
姜叶缓缓低下头,自责地问:“姐姐是因为我所以不想回家吃饭吗?我可以回哥哥家的。”
她一番茶言茶语将自己散解人意的形象树立。
“阿辞,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哪样?”温辞眼睑微垂,一字一句:“当初让我替嫁的不是你吗?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您呢?”
姜叶:“你不是很满意霍敬渊吗?”
“呵呵!”
最开始,姜家只以为霍敬渊在西北当大头兵,虽有霍老首长这层关系,但人死生前的那些关系作用也不大。
是温辞承认她满意。
这是她运气好。
温辞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底的不痛快,直言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希望和姜家断情,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不用见面还打招呼。”
不等苏桂兰反应,姜叶捂着嘴,假意关心,实则拱火道:“姐姐你……你怎么能狠下心说这个话。”
“阿辞你……”
温辞不吐不痛快,继续说:“你知道我五岁过的什么日子吗?五岁没人给我做饭,我自己爬上灶台,自己解决温饱,领居大婶看我可怜,有些时候会接济我。”
“还有。”
温辞眼圈泛红,脑海中充斥着幼时的回忆,她小时候过得真的很苦,甚至想过跳河,一了百了。
“她明明上初中就知道自己被抱错的事实,她还一直隐瞒着,每个月拿钱接济自己亲生父母。
他们拿到钱去县里下馆子,我在家里啃树皮!”
六七十年代,家家户户无论要买什么都需要票,温家父母有钱了就带温耀祖下馆子。
她靠着种植蛇瓜养活自己。
蛇瓜长得快,但没什么味道和营养。
温辞整个青春期是靠着吃蛇瓜长大的,家里只有年幼的温耀祖心疼她,背着温家父母偷偷藏些肉给自己解解馋。
姜叶反驳:“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亲生爸妈藏有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清清楚楚你接济的金额,还有攒下的余钱!”
姜叶神色慌乱起来,好不容易回了姜家享受了两天当大小姐的日子,瞳孔泛红,不知所措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是被威胁的。”
“威胁?”温辞冷笑,目光如寒冰般冷刺:“威胁不给钱就给曝光你假千金的身份。”
“不是……”
姜叶脑子一团乱麻,担心情急之下说漏什么话,姜家就再也回不去了,余光瞥向周围的吃瓜群众。
姜父身为军区部长,时时刻刻被很多人给盯着,只要人多起来,姜母就会怯场离开。
听着女儿的诉苦,苏桂兰一瞬就落下泪水,懊恼地锤自己胸口,她知道女儿在农村受了很多苦。
但,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温家是故意冷落她,不给她吃饭的。
“阿辞……”
温辞看着她脸上的泪水毫无感觉,见周围的吃瓜群众逐渐多了起来,淡漠道:“先走了,别影响了您丈夫的军职。”
霍敬渊发小的外甥还是靠姜部长。
断亲归断亲,她得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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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温辞心情畅快了许多。
狠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在乎姜母心情如何,总之自己的乳腺最重要。
院落里,温耀祖正在练习踢毽子,他肥胖的身体,踢了没两下就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温辞刚走到门口,温耀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你们了。”
温耀祖跑到门口,见只有姐姐一个人回来,疑惑道:“姐,咋就你一个人回来?姐夫呢?”
温辞看着他手里的毽子:“你这是?”
“训练灵活力。”
温耀祖朝她眨了眨眼睛,搓了搓手,问:“我姐夫呢?他难道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回来,我让他在杭州多陪长辈两天。”
“噢。”温耀祖也没失落,忽然看向姐姐只提了个包,瞪大眼睛:“那姐你没带电脑回来吗?”
“没有。”
“我都和学校里的小伙伴说了,我要学习电脑,成为咱们县里第一个摸电脑的小学生。”
温辞无言以对。
等等。
温辞歪了歪头,满脸疑惑道:“你是怎么和学校小伙伴练习的?”
温耀祖是小学生,一般回县里的客车是不允许他乘坐的,她昨天还和温耀祖联系过。
“打电话啊。”
“你们学校里有座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