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的大婚自然是惊动了整个京都,人人都惊叹于这盛世浓重的婚礼。
十里红妆由枫叶铺就的地毯,喜庆的红色布满整个京都。
姜渔身穿红色衣裙,那艳丽的红衬的女子格外的白腻,那清冷的眉眼也染上了红色,当真是绝色容颜。
骑着白马,红色的绣花戴在胸前,驾着马的身后是红色的轿子。
而站在国师府门口的华云影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恍惚自己回到了谢瑾衣娶他的时候,那天似乎也是一个极其明媚的天气,却也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天。
当他得知谢瑾衣的心上人是顾宇南的时候,当她喝醉洞房花烛夜叫的是顾宇南的时候,而不是他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忽然就死了。
也许从那一天晚上他就彻底恨上了谢瑾衣。
到最后甚至是想要杀了她,因为她欺骗了自己。
可是他今天回想起来只觉得很可笑,不过是他太傻了而已。
他的爱太过卑微,从来就不曾相信过谢瑾衣,从来不相信她真的会爱他,心仿佛被蒙蔽了,以至于错失了爱的真相。
想起来他都觉得自己没有脸活在这世界上。
可是他又没有脸下去见她。
想起最后她死在他怀里的温和而无奈的眼神,让他明白即使是死在他的手里,她也从来不恨他,只是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他。
这才是最让他心生绝望的事情!
可是有时候人做错了一件事情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的状态。
他错了,的确是错了。
可永远都不可能重来。
失去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爱重新燃起,可那人已不在,这大概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此刻看到书清成婚,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着他盛装打扮的时候,顺利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自觉眼泪就落下来。
今天这个结局不知花费了他多少的心力,幸而结局是好的。
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解开,他想,以后有沈千渔在,书清即使没了他这个父君也会幸福地度过这一辈子,而他会抵不住思念想要去见谢瑾衣。
~
钟鼓声,敲击锣声,声声入耳。
马车围绕着已经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去到了景色宜人的银杏林。
到了地方。
姜渔下了马,临近河边,青山绿水,金黄色的银杏叶将这块草地铺成金色,蓝色的天空倒影在河水。
锣鼓喧嚣的声音已经停止,画师准备就绪。
“怎么停下来了?”谢书清很是疑惑,听着锣鼓逐渐消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等到车帘被掀开,红盖头被掀开,谢书清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随后就被女人抱进了怀里,下了马车。
一看到外面的场景,谢书清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太美了。
实在是太美了。
美的就仿佛是幻想出来的世界。
“你特意给我的惊喜?”
两人目光对视,温情弥漫,“嗯。婚礼应该是独属于我们的,应该由我们来决定。我自私地希望今天全部都属于我们。”
“正好我们可以。”谢书清一下子就理解了女人的话,这也是他所向往的。
新娘盖着红盖头啥也不能做,直到夜晚降临才能掀开盖头,所有人都是快乐和热闹的,唯独他不可以。
无聊又期待真是一种折磨。
此刻的婚礼的模样是他从未想象过的,是阿渔的浪漫。
真正的爱会让人永远停留在一种快乐的感觉之中。
画师为两人作画,俊男美女一动一静皆是一副美丽的画。
就这样两人温馨地相拥,直至夜幕降临,才踏上回府的旅程。
~
此刻府中的宴席正是热闹的时候,见到今天两个主角的回归,自然都围了上去。
“国师大人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一路走来,人群分开,众人的目光都在二人的脸上划过,惊叹这真是天造的一对璧人。
这模样,这气质是寻常之人无法比肩的,那是一个他们无法解除的存在和世界。
“谢谢~”对此姜渔的回复很简单。
“国师大人,在下乃是朝堂御史,久仰国师大名,特地前来恭贺。”
一杯酒入口,辛辣令人反胃。
胃部灼烧的感觉极其强烈。
而谢书清早已被牵住了,回到了自己精心布置的洞房。
心里暖洋洋一片,只等待阿渔的出现,人生就彻底圆满了。
姜渔这边已然喝了很多酒,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应该开心,可是心里却同时产生一种自责感,意志似乎背离了自己的情感。
此刻反复出现在脑海里面的人是另一个谢书清,陪伴她二十多年的谢书清。
她从未让自己醉过,可这一次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醉了,平日里所压抑的那些情感和妄念如同海浪疯狂席卷着她的心,这一刻她真的无法逃避自己的心,整个人仿佛沉溺在大海之中。
她努力破除那些凭空出现的想象,可同时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声音。
不!
那才是你真正在意的人!
你的新郎不过是另一个谢书清的替代品。
你明知新郎不是另一个谢书清,可还是清醒地沉沦,你爱的是谁?
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一瞬间所有都变得清晰了。
她爱的是谢书清,不过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敢去承认。
真正的懦夫是她!
夜晚降临,洞房花烛夜。
姜渔穿着一身红袍醉醺醺地进入房间,看到床榻上正端坐着的人。
她缓缓走进,浓烈的酒香进入谢书清的鼻尖,他轻声问,“阿渔~你似乎喝了不少酒!”
姜渔不假思索道,“今天高兴,确实多喝了一点。”
思绪越发清晰了,酒精没能醉她,却助长了那些被她极力压抑不敢面对的情绪和思绪!
“阿渔~你爱的是我吗?”
这句话在姜渔的脑海里盘旋,就像是一个一直以来困住她的魔咒,让她好像走入了一个没有出路的迷宫,四周的墙全部都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爱的是你。”最终说出来的这句话像是她最后思绪争斗的结果。
爱就是爱,本身就无可争议,本身就应该是正面和阳光的代表,为什么它会让人如此痛苦纠结和不安。
那不该是爱本身的模样。
她爱一个人便是爱了又如何?
为何那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逃避!
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有的只是法律上的血亲关系。
可惜她从来没有跨过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谢书清抬眸,盖头被女人掀开,此刻女人清冷的目光之中染上了酒的迷离,同时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定不移。
两人倒在床上,床帘拉上,奇妙的乐曲奏响,花香弥漫,一室缠绵温情。
~
不知不觉这样的生活走过了七十年,两人并肩坐在观星台上,眉目清冷的女子和妖娆少年的容颜随着时间而消失,变得苍老而温和,两人多数时间都依偎在这观星阁之中。
面对浩瀚星辰,姜渔从不会觉得孤独,因为她有谢书清的陪伴。
最开始是出自于任务,可在对方一步步地攻略之下,她清醒地沉沦入爱河,在他长达一生的陪伴之中,最终成为彼此无话不谈的挚友和精神伴侣。
这种感觉美妙地几乎让姜渔不愿离开这个世界。
可最终人生灯灭,一切都消失地很快。
那短暂和漫长的一生竟只能成为记忆长河里的一个微小的片段。
因为这只是任务世界,他是谢书清,但不是真正的谢书清。
【主人,你决定离开吗?】
猫猫沉睡了七十年,直至昨天被唤醒。
原以为她会愿意停留在这里,毕竟这个美梦是她亲手所打造起来的。
可惜她似乎一直抱有清醒,在关键的时候如此果决,说断则断,选择离开。
【你有想过,你离去之后,谢书清会如何?】
姜渔的话语很淡漠,‘会死。’
随后,女人微微勾唇,‘可他既然打算驯服我,那为我死一次又如何?’
【......】
‘离开位面吧。’冷酷的声音响起。
【好的主人。】猫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真的如此果决!
斩钉截铁,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
【但愿你真的不会后悔。】
‘不会。’因为那不是真正的谢书清!
她的谢书清很好,一直都很好。
等姜渔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蓝色的空间,一团白色的毛团飞扑过来,姜渔顺手拎起,“小东西,搞偷袭?”
【呜呜呜~是猫猫特别想你啦~】
姜渔嫌弃地将猫猫放在桌子上,随后坐在椅子,“这次的任务评价如何?”
【你只关心任务,却不关心七十年没有见面的猫猫!】猫猫气的炸毛,一双蓝色的眼眸控诉着她,水汪汪地如同蓝宝石一样璀璨。
姜渔观察着七色光柱似乎环绕了一层红光,那层红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应该是不存在的。
现如今存在,必然是因为她的出现。
她记得猫猫说过,七色光柱满格之后就可以复活谢书清。
姜渔看着气成河豚的小白猫,无奈极了,伸手顺了顺毛,“别生气。我每次都回归这里,你我相处时间是最长的,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姜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猫和陪伴她一辈子的谢书清很像,娇软又会撒娇的那种。
‘废话不多说,下个位面吧。’
【等待下一位许愿人的出现吧。】
又回到这个蓝色的空间里,那七色的光柱似乎又升了一点点。
姜渔看着光柱很久,这是希望之柱,只要它可以升高,她就有机会重新见到谢书清。
她从未如此害怕自己被谢书清忘记。
可是这也许是报应。
他也许获得新生,也许记忆之中再也不会有她,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很痛,可同时也是欢喜的。
因为他活了下来。
【主人,要见下一个许愿人人吗?】
姜渔调整了情绪,点头,“让她来吧。”
那蓝色的旋涡之门打开,一位绝色妖媚的少女从中走出,她三千青丝如同流淌的瀑布,有着两只尖尖的仿若狐狸的耳朵,那狭长的眼眸与狐狸简直一模一样。
她好像一只狐狸。
【主人,许愿妖名为沈薇渔。】
姜渔心里感叹,当真造物主的神奇,狐妖果然极美,极具诱惑力魅力。
少女的眉眼精致迷人,眼波流转之间直接让她看呆,太好看了。
只是少女那双清澈明媚的双眸此刻忧心忡忡,写满了心事,心绪复杂地让她时常呆滞地凝视着某一个位置。
“听说你们这里可以许愿,真的吗?”少女的眼眸未褪去的青涩懵懂,有些怯怯地问。
姜渔明白她涉世未深,以一种温柔地语调回应,“是真的。”
“不过代价是你的灵魂。”
“我知道的。”少女点头,乖巧而灵动,让人不禁好奇,她究竟会有怎样的心愿?
毕竟这代价是许愿者自己的灵魂。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是:愿谢将军一生幸福美满,遇良人携手共白头。”
姜渔点头,就看到眼前的少女坐下开始缓缓地叙述自己的故事。
“我的名字叫做沈薇渔,是一只千年化形的红狐。他叫谢书清,是苍云国战功显赫的战神将军。”
“我们的相遇像是命中注定。”
“那日正是我化形的日子,可惜遇上了几个想要猎杀妖兽的修士,恰逢谢将军遭遇暗袭,他救下中箭的我,却没逃过追杀人的暗箭。为了逃命,他带着我跳下悬崖,幸而悬崖之下有一汪池水,我们大难不死。可谢将军却因失血而昏迷,他救了我,我喂了自己的血给了他生机。”
“我的命是属于他的,如果他没有冒着死的危机从修士手中救下我,那我只有默默等死,落到被抽筋扒皮的下场。是他救了我。可后来悬崖之下,若不是我喂了他血,他很难恢复清醒自救。我们互相救助了彼此,从此就有了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