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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世彦做事又不带她,傅晚晴秀眉紧皱。

“会很危险?”傅晚晴沉声问,见杨世彦不答,就当他默认了:“你都和我说了,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可能要和追杀我们的人打一架,不一定打得过,得看他们究竟来多少个人。”杨世彦轻声道。

“江湖帮派买凶杀人,都是一群人。”傅晚晴更加担心了。

“一群人还好,我能想办法脱身,就怕来两三个高手,跑都没法跑,如果真那么不幸,就只能让你想办法捞我了。”

事情越是凶险,杨世彦的语气越是轻松。

“就这么相信我,我拿什么捞你?你千万别被抓,我还想去广州呢。”

傅晚晴摇了摇头,如果杨世彦被抓,他们要么回去继续打仗,要么被软禁起来,还有一种可能他们直接被枪毙了。

“别担心,吓唬你罢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杨世彦轻笑,想要消除傅晚晴的紧张。

上面一阵喧闹,戏班子唱完收工,上了船,一群师兄弟姐妹有说有笑,数着今日的彩头和赏银。

不一会儿,戏船就开动了,沿着黄浦江往下游驶去。

杨世彦和傅晚晴敛声屏气躲在角落,戏班子都在上层,并没有人下来。

江上巡警的舰船飞驰横行,正在搜索一批被偷运出境的军需品,江上的所有船只都被勒令停船搜查。

“停船检查!”洋人巡警用蹩脚的中文趾高气昂的呼喝。

“我们这是戏船,跑江湖这么些年了,从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还请您高抬贵手……”一边说着一边给巡警手中塞银票。

今日班主不在船上,戏班子里的大师兄生怕惹了事不好担待,出面好言好语的和巡警交涉,希望能够网开一面。

“不行,上头的命令,每条船必须搜查!”巡警的语气不容置喙。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巡警的手段大家都清楚,他们只是跑船唱戏讨生活的下九流,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发动机的轰鸣声停下了,船也不再继续行驶。

一队巡警从快艇登上了戏船,粗暴的进行搜查,时不时有摔砸东西的巨响传来夹杂着有人的求情声,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这怎么躲?”傅晚晴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心怦怦跳:“跳船吗?感觉会被打成筛子。”

“跟我来。”杨世彦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杨世彦拉着傅晚晴走出屋子,从船尾狭窄的楼梯往上走了一层,这一层里有戏班子的储物间和化妆间。

杨世彦让傅晚晴在化妆间的镜子前坐下,他给傅晚晴拿了件素白色的里衬,又把霸王别姬中虞姬的戏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挂好。

“专心些,迅速背词。”

杨世彦找清水洗脸洗手,一边给傅晚晴画油彩,一边语速飞快但字字清晰的念着霸王别姬的选段。

“明灭蟾光,金风里,鼓角凄凉……”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才惹得众豪杰逐鹿中原……”

杨世彦又把最有名的《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和《劝君王饮酒听虞歌》选段讲给傅晚晴后,开始为她捏造身份。

“你是富户人家的小姐,多年票友,央求家里人让你来学戏。今晚唱《霸王别姬》,你是虞姬的备选,你对能有这次机会十分兴奋,所以早早跑来上妆,具体怎么说你自己组织语言,尽量能自圆其说。”

“记住了,但我不会唱怎么办?”傅晚晴不无忧虑。

“不用担心,你等会装作边化妆边背词,巡警都是洋人,听两句就蒙混过关了。”杨世彦给傅晚晴上完妆:“等人进来时,你拿笔装作描眉。”

“你呢?”傅晚晴抓住杨世彦的手。

“别管我了。”杨世彦拍拍傅晚晴的手让她放宽心。

“那怎么行?”傅晚晴闻言站起来。

“我做痴情于你的小师弟,奈何门第之差,被锁在隔壁储物室,只能与你隔墙对唱。”杨世彦轻声道。

“放松点,大家都怕事,不会有人戳穿我们的,实在出事就往我身上推。”杨世彦把事情嘱咐清楚,退了出去:“帮我把门锁上。”

巡警高筒靴下楼梯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杨世彦不顾地上的灰,靠着墙抱膝坐下。

在巡警的命令下找到钥匙打开储物室的门,大师兄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锁着的门里怎么还多了个人?

“师兄。”杨世彦站起来,率先开口。

巡警狐疑的看了一圈,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在装满戏服行头的逼仄屋子里面来来回回转圈踱步。

杨世彦按照事先设计好的身份说话行事,还在最后提了一句傅晚晴的事,让大师兄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大师兄听了只觉得头大,今儿遇上了巡警查船,大砸坏不少东西,船上又悄无声息多出两个人。

巡警推开化妆间的门时,傅晚晴按照剧本坐在镜前描眉背词,看到有人不请自来,明艳的面容上有一丝不悦。

“做什么?”傅晚晴声音是大小姐的跋扈骄纵,把身份拿捏的恰到好处,转头一看是洋人巡警,便用英文打了个招呼。

傅晚晴不理会杵在屋里的一群人,起身出门去找杨世彦,一群人便跟着她又回到隔壁的储物室。

巡警们搜了一圈,船的确是普通戏船,最不寻常的就是这两个人。

傅晚晴奔向杨世彦,一头扑到他怀里,杨世彦温柔的安慰她。

见艘船的巡警许久未归,师爷下来寻人,阴阳怪气:“这么俊俏的小生,去唱净角儿岂不是可惜了,你们吴班主可真是暴殄天物。”

“哪里是净角儿,我们朝华班唱的是武生霸王。”杨世彦不跳坑,那晚和傅晚晴散心时,他就记下了这些细节。

“武生?年方几何?”师爷是土生土长的沪江人,没那么容易轻信。

“十六。”杨世彦丝毫不慌:“我十二岁出科,唱的是大青衣,倒仓两年间学了武生,今年被卖到沪江的。”

杨世彦果然是天生的戏子,若不是认识他,还真要被唬住。

“你唱一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