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明见她始终不愿松口,指尖拎紧银针,正准备扎入她的天枢穴,此穴乃人体蓄存阳气旺盛的宝库。
一旦落针,破坏其体内阳气,伴随而来地是刮肠剖肚般的痛不欲生。
“慢着!”
忽然,一道苍老嗓音从门厅传来。
予明止住了手中动作,程华欣喜的睁开双眼,奈何下颚仍被死死掐住,无法回头向祖母求助。
程副将和梁氏闻声抬眼望去,便看见程老夫人在老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大步流星的迈入堂厅,脸色阴沉严肃得可怕。
“你们竟敢对老身的孙女下如此狠手。”程老夫人不必看跪满一厅的仆人,来之前已是得知她与华丫头的计谋被梁氏识破。
“梁氏,你好狠毒的心肠,华姐儿即便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种,那也是我程家的骨肉,你身为她的嫡母,如何敢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重手。”
程老夫人来到近前,接而数落起程副将:“还有你,身为当家男人竟让个女人爬到头上,简直丢了我们程家人的脸面,华姐儿乃是你的亲闺女,哪怕是庶出,那也是自小被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丫头,喊了你十几年父亲。”
程副将被老母亲喝斥一通,心里虽对老母亲的做派不满,但又觉得老母亲话糙理不糙,华丫头到底是他的孩子。
“娘~”梁氏只稍稍扫一眼自家男人的神色,便猜到他肚子又绕了几条肠,心底唾弃不已。
“儿媳自知嫁入程家十余载未曾得到娘您的正眼,但我梁氏为人处事对得起天地,更对得起程家列祖列宗,您觉得我刻待庶女,那我的仪姐儿呢?难道我仪姐儿就不是您老的孙女?你为了这小贱人,害得我们母女分离,儿媳倒是想问问,您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不成?我仪姐儿也是喊了您十几年祖母,哪怕不受您的待见,仪姐儿可曾对您不半不敬?”
梁氏的一番话,将思绪游离的程副将抽了回来,差点又心软的他,暗暗的抽了口凉气。
程副将太清楚,当下时势走向,府里不能再生出任何的乱子,更不能让老娘得罪了大娘子,不然——。
程老夫人被梁氏怼得一滞,气得胸腔起伏,吭滋吭滋地颤着手指着梁氏,怒骂:“好你个梁氏,无凭无据,你休想赖到老身身上来,我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华丫头是遭了人的道。”
“什么样的算计能将所有的好事落在她的头上?当真如此,我梁氏倒是希望有人来算计算计我。”梁氏冷嗤一记,抬脚踹倒跪地的绿环。
老太婆她不能动,一个背主的丫头打死了也是该,接而狠戾道:“虽说你入府不久,可这两年里,仪姐儿待你如亲姐妹般照顾,可曾让你受过半分委屈?来人,把这背主的贱婢拖下去,乱榻打死。”
程老夫人知道梁氏借题发挥,指槡骂槐,气得抿紧皱巴的嘴唇。
早已煞白一张脸的绿环,惊恐的从地上爬起:“大娘子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奴婢也是有苦衷啊。”
听闻绿环这番话,程老夫人眉眼一抖,立马指着绿环下令道:“没听见大娘子发话吗,还不快把人拖下去,打死。”
绿环闻言见状,知道老夫人这是想斩草除根,哭求地爬到梁氏跟前,双手紧紧地攥着梁氏的裙摆讨饶道:“大娘子,奴婢当真是迫不得已,如果奴婢不照做,奴婢在乡下的老子娘还有弟弟便活不成,他们——。”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程老夫人的怒喝声,打断了绿环的话。
梁氏见状,冷然地瞟了眼气极败坏的程老夫人:“娘,您怎的如此心急?一个将死的丫鬟,让她多说两句实话又何妨,还是说娘您怕了?”
程老夫人似才反应过来,正了正神色:“哼,老身行得正坐得端,有何可怕。”
“自然如此。”梁氏冷笑道:“娘方才说儿媳无凭无据便抓了您孙女审问,当下儿媳当着娘您的面,把证据都给您套出来。”
程老夫人气极咬牙,恨不能撕了梁氏这张嘴脸。
梁氏很快收回目光,伸手掐住绿环的脸:“老实交待,本娘子或许还能留你家人一条活路。”
绿环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失落,但一想到家人,不得不咬咬牙,点头道:“是,大娘子。”
“早在半年前,奴婢便发现姑娘与以往不同,直到一次奴婢无意中发现,姑娘肩上的胎记是假的,方得知身边的姑娘是大姑娘所扮,咱们姑娘被她困在了偏院。可是大姑娘以家人要协奴婢,奴婢不敢不从,老夫人还派人前往乡下,把奴婢的爹娘和弟弟抓了去,万一奴婢不照做,他们便活不成。”
“大娘子,是奴婢的错,求求大娘子大发慈悲饶了奴婢的家人,放他们一条活路吧。”绿环边说,边咣咣的嗑起头来,鲜血很快淌了满脸。
程老夫人怒斥出声:“放肆,大胆贱婢,竟敢污蔑老身,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我看谁敢!”程老夫人话音一落,梁氏更为凛然的音调响起:“是不是污蔑,咱自是要弄个清楚明白。”
梁氏说罢,神色晦暗的扫了眼程老夫人铁青的面色,再次将目光落在绿环脸上:“说,二姑娘此时在哪?”
绿环急切地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娘子,奴婢真的没骗您。”
绿环说着,想到了什么,连忙指着一旁跪地的老婆子,正是那偏院的婆子:“大娘子,奴婢不知,吴妈妈定然知晓,她是大姑娘的心腹,不然这半年,偏院里的事又怎能瞒得过大娘子您啊。”
吴婆子眼瞅着绿环攀咬上她,恐慌地连连摇头摆手矢口否认:“不,不是的大娘子,奴家也不知啊。”
“此事都是老夫人在庄子上派来的人给办的,奴家只是在门房打掩护,奴家该死,但求大娘子饶命啊~”
程老夫人眼瞧着一个二个贱奴反向倒戈,气得老身子骨一晃,要不是身后的老嬷嬷及时扶了把,估计已经跌倒在地。
梁氏当下可管不了这个,回头怒瞪着程副将:“你们程家真真是一家人一条心啊,本娘子倒是要问问老爷,为何要如此狠心对我们母子几个?”
程副将被问得一滞,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大娘子,你此话何意?”
梁氏真的不想笑,眼中更是带着屈辱的泪花:“何意?当初你可是同我说,老夫人身边的人已被你打发掉,那如今替老夫人办事的人又会是谁?难道不是老爷您给的人?”
程副将:……
心头突突直跳,又无力反驳。
他确实是打发掉老母亲身边的旧人,但老母亲在庄子上养老,他身为儿子,总得派几个得用的人手在旁看着尽个孝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