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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白蕊姬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竟然开始暗暗地与海兰争风吃醋起来。

“原本弹琵琶的乐伎少了一人,因着要到养心殿献曲儿,奴婢又略学过琵琶,所以临时找了奴婢来凑数儿。可是没想到,献艺当天奴婢太过紧张,弹错了一个音,被皇上听见了。”

“皇上精通琵琶,却不嫌奴婢这样糟糕的技艺,愿意时常点拨着奴婢。奴婢的技艺在皇上的点拨下,进益不少,便也有脸继续在养心殿弹琵琶献艺了。”

白蕊姬边说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弘历,一副崇拜爱慕的模样。她这副样子,明摆着是在告诉海兰,她是皇上的人,颇有几分要同海兰打擂台的意味。

也有几分,想试探一下在弘历心中她的地位如何的想法。

海兰一时间恍然大悟,这是醋了,要同她打擂台呢。

可惜现在白蕊姬还不明白,可以吃醋,但是不能变成妒妇,男人最讨厌争风吃醋的女人。

愚蠢的女人才会自己下场,和别人扯头花,聪明的女人,会让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下场,替自己扯头花。

因此,当白蕊姬用挑衅的做派看着她时,海兰并未如白蕊姬所想的那样和她起冲突,与她争执。

反而,她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幽怨地看着弘历,声音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原来皇上喜欢调教人。”

看着海兰怅然若失的模样,弘历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顿时沉下了脸,转头眼神不善地盯着跪着的白蕊姬。

这是心大了!

白蕊姬的小心思,弘历如何能看不出来。

往日里,白蕊姬的伶牙俐齿,都是冲着侮辱过她的高曦月去的。恰好弘历那时对高曦月也有意见,便纵容了白蕊姬的无礼。

只是不痛不痒地说几句,这便给了白蕊姬错觉。

情窦初开的白蕊姬立刻觉得弘历对她有情,连她排揎贵妃都无动于衷。

因此,白蕊姬的胆子越发大了,觉得整个后宫她都能横着走。

这也是白蕊姬前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答应,却敢公然冒犯贵妃、怼遍整个后宫的底气所在。

要不是后面因生下死胎骤然失宠,恐怕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当中,永远醒不来。

不过这也怪不得白蕊姬。一个皇上,天下至高者,对你无限纵容、温柔以待,换谁都会产生“我是他真爱”的错觉。

她们根本就想不到“最是无情帝王家”,特别是爱新觉罗的皇帝,“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宠你的时候,会将你捧到天上;厌你的时候,会将你摁进泥里。

他们最爱的永远都会是自己和江山,女人对他们来说只是调剂品罢了。

如今,白蕊姬冒犯的是得他宠爱,颇有几分不同的海兰。

在海兰面前,白蕊姬根本没得比。

她越级挑衅,这一下子,弘历对白蕊姬的观感一落千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失望与不满,对白蕊姬的自作聪明感到无比的反感。

“又是一个恃宠而骄,得势便猖狂的女子。”

亏他以前还被白蕊姬娇憨可爱的面容所迷惑,觉得她虽有几分小性,但本心不坏,以为是个灵巧纯白的女子。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争风吃醋起来的白蕊姬,同后宫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罢了,本想给个答应的位份,现在就算了。

弘历在心中暗自决定,德不配位,还是从官女子做起吧。好好磨磨性子。

他看着白蕊姬,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而不是曾经那个让他觉得娇憨可爱的女子。

白蕊姬在弘历轻蔑的目光下,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她跪着的身子也颤颤巍巍,摇摇欲坠了起来。她无措地看着弘历,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泪涟涟的,好不可怜。

可是,弘历没有半分心软,他开口就将白蕊姬打入了地狱。

弘历轻轻捏着海兰的纤纤玉指,温柔地安慰着她,一边冲着白蕊姬似笑非笑。

“曦月如今已是贵妃,更该自持身份。琵琶这种娱人技艺,不是贵妃该做的事儿。有了南府琵琶伎人,就不必再劳烦贵妃了。只是听久了贵妃的国手之技,一时间这些伎人的琵琶声不入耳,才多调教了一些。”

弘历这一番话,直接将白蕊姬踩到了泥里,半分不给她面子。

白蕊姬看着弘历冷酷无情的面容,一颗真心碎了一地。原本假意酝酿在眼眶里的泪,此刻变成了真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弘历,想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后悔。

可是,她没有看到任何后悔的神情,只有浓重的厌恶。这下,白蕊姬才真正地从美梦中被打醒。

她意识到了,皇上对她没有爱,在皇上眼里,她只是个用来取乐工具,是贵妃的替代品。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哀与绝望。

弘历也不管在一旁萎靡不振的白蕊姬,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李玉将白蕊姬带走。

走之前,还不忘继续踩一下。

“目无尊卑,胆大包天。回去重新好好学学规矩。”

而后,弘历又将海兰搂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伤心什么,她怎么能同你相比。朕同你是喝了拜师茶的,是你正经的先生。她不过是偶尔闲暇之余提点两句罢了。”

白蕊姬走出养心殿的那一刻,弘历的这句话正好飘到她的耳边。她此刻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碎得更加厉害。

她停下脚步,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眼中闪过一丝伤心与绝望。

但是,白蕊姬到底是一个野草一样的女人,有股子韧劲在。她隐去眼中的伤心,默默地下定了一个决心。

之前耽于情爱,暂时失去了自我,现下美梦初醒,她更加坚定了要抱紧太后大腿,往上爬的决心。

另一边,假装被弘历哄好的海兰,在心底暗叹弘历的无情。

她看着弘历那时而温柔,时而无情的凤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明白,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对她宠爱有加,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无情之人。

她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他的表面宠爱所迷惑。

“狗还是你狗,”海兰在心中暗自嘀咕,“人家辛辛苦苦伺候你月余,合着在你这里连个人都不配做,只是个玩物。想想真心惨。”

可随即又想到,她何尝不是弘历的玩物呢,只是更加珍贵罢了,她同白蕊姬并无分别。

这下,海兰越发坚定了要守好自己的心,千万不能被这个男人流于表面的宠爱所迷惑。

在这个后宫之中,只有无情才能看清形势,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