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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我在地狱好忙 > 第18章 而我是主角 根本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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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而我是主角 根本逃不掉

“阿槐,你的母亲很美吧。”父亲问我。

“嗯。”的确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美。

“其实,你很像她。”他转向我,开怀地笑。我有时候很好奇,为什么作为一个大家大业,经历丰富的中年男人脸上,看到一双如此干净的眼睛。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好似带有几分骄傲自得的成分。好似拥有母亲这样的妻子,是一件多么让他感到开心庆幸的事情。那爱意毫不掩饰,好似可以为了她,和全世界为敌,都在所不惜。

恋爱脑,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物种。我不知第几次感慨。爱这件事,真的好似一剂药力威猛的药,等你察觉你毒性散发时,已经无法自拔,无力回天。所以,嗯,这辈子,是不可能谈恋爱的,我悄悄地,下定决心。

“我倒是觉得,我像父亲多些。”长相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好吗。母亲是冷艳风,生人勿近。而我,亲切感倒是和父亲如出一辙。父亲的宽厚和单纯感,人尽皆知。而我,从外表看,也是心无城府,心思简单得要命。

“哈哈哈哈哈。你不像我,你简直是,缩小版的她。”我警觉,天,该不会就连头脑如此简单的父亲,都看穿了我吧。

“瞧,特别是你思考时的眼睛。圆滚滚的,好可爱哦。”他接着说,然后又调皮地,挽起裤脚,准备跳下池塘,捞我好不容易养大地鱼。

虚惊一场,如我所说,我的父亲,假如有功夫,都忙不迭去做些让他感到开心愉悦的事情,例如晒晒太阳抓抓鱼逗逗鸟,还有和我们,他的孩子们玩成一片,哪里有空去仔细端详,我们每一个人,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小心思。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好似白日是照耀万物的光,而关起门的夜晚,又成了禁锢压抑自己的兽。

不能好奇,这很危险,我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索。

“阿钰姐姐,快帮帮我,父亲又要抓我的鱼了!”

“父亲!哈哈哈!快走开。”

“啊!天啊,阿驽哥哥,也跳下去了。”

“快起来!”

“就不。哈哈哈哈!”

“啊,那是我的小黄!别踩到它!”

“小黄?看起来很好吃!”

一个本该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和自己本该也矜持懂事的十几岁孩子,竟然在一个闲暇的午后,打闹在一起。好不快活,就眼前的景象来说,是我这辈子,不对,做鬼那辈子,根本无法想象的美好景象。

我的院子,一直都是这个家,最安然,最舒服的小小天地。

而没人发现,我口中那冷艳得难以靠近的沐梓倚着窗,慵懒地扇着蒲扇,眼睛却紧紧地看着我们,看着我。眉头紧蹙,是的,从我出生,她的眉头,就从未真正地舒展开过。

而她究竟在思索什么,烦恼什么,这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父亲,你是不是,很喜欢母亲?”

玩累了,我们父子几个,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是我没头没脑问出这句话后,马上就后悔了。毕竟还有哥哥姐姐在,而我的母亲,并不是他们的母亲。我的母亲之于他们,也是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存在。这问题,父亲在大家面前,为了顾及大家的感受,应该很难回答吧。我猜。

“嗯。很爱。”他毫不犹豫,坦然地回答,好似他的爱意,根本无需去掩藏。

“咦。”能不能委婉一点,我假装嫌弃。

“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人。”他竟然还继续补充了。

话音刚落,我兄妹几人,面面相觑,纷纷陷入深思,你怕不是,对完美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

“可是她,凶巴巴的。”我忍不住说。说罢,还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那令人胆颤的气场。

“她可是你母亲。别人如何看她都不重要,但是你,必须尊重她。”他竟然还偏袒她。

“好吧.......”这个一拳打下去都好像打在棉花上的男人,竟然也会有怒点。老实人生气很可怕的。我识时务地收敛。

“她就是有时候,必须表现得强势,这个世界,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而她,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摸摸我的头,好似是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温柔地和我解释道。

“哦。”嘟囔着嘴,不敢再多说什么。我永远记得,刚出生不久的我,差点就被她狠狠捂死。而这件事,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和她知道。算了,惹不起惹不起。我不禁认定,假如我和母亲起了冲突,父亲怕是会坚决地站在她那边了。

而我没发现,躺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阿驽哥哥和阿钰姐姐,神色飘忽,眼神笼罩一层浓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儿的世界,真的小的可怜,但我很满足这种小而安定的感觉。仿佛只要护住这一方天地,我便是这场赌局的赢家。但是恐怕平淡如水,根本不可能是我人生的主调,此时此刻的沉寂,只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迎来更凶残的爆发。每每想到这些,我总不禁想起那人,那个白色的身影,衣袖在山巅飞舞,面具下的双眼,好似星光闪烁。

重生了这么久,我始终默默地留意着,是不是他会以某个身份,在我身边出现。小范围地搜索了一番,但一无所获。

就在我日日担心世界轰一声崩塌的日子里,我如蜗牛,如鸵鸟般,最大限度地宽容,接受,或是漠视身旁的一切。

可是那一天,始终还是来了。

如平凡而安逸的每一天,我正在院子里,收拾着花草。新来的三脚小猫阿柴忽然追逐了一方不知从何飘落的白帕子。那帕子如蝴蝶,在微风里,肆意飞舞,而阿柴,玩得好不快活。只见它一个跳跃,用那仅剩的一只脚,自然是难以保持落地的平衡。一个踉跄,就跌落在石板上,疼地蜷缩了起来。我赶忙跑过去,这笨蛋小猫。

“小傻猫。只剩下一只脚了,还那么皮。”第一次见它时,倚在墙角,奄奄一息。我将它带回院子,仔细照料。总算是活过来了,如今倒也靠着残缺的躯体,吃喝玩乐自如。

“不就是一张帕子吗!那么激动。”嘴上骂着,却没停下检查他是否受伤了的手。还好,没什么事。

我瞥眼看那帕子。雪白耀目,是上等的丝绸。没什么好稀奇,我们家有钱。不知是谁遗落或是被风吹走的罢了。咦,怎么有些红红的?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想,假如我当作没看到,是不是就没事会发生?

但是回过神来,我已拾起那方帕子,平摊开来。

的确是我家的东西没错,这质感做工,顶的上平凡人家的一月饭钱。

只是这不只是一张单纯的,名门闺女的奢侈物件而已。

而是,一封血书。

那雪白的蚕丝,在日光下折射出华贵的光泽。还有那高超绣技绣出的丁香花,好似真的能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来。而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上面用鲜血涂绘而成的“救我”二字。

“救我?”救谁?

仔细端详这字迹,我的心,猛地一下收缩了。

“阿槐妹妹,我来教你写字吧。”

“阿槐妹妹。这一撇,不要写得太刻意啦。”

“不就一个笔划嘛。”

“字迹见人心。你落笔犹犹豫豫,好像心里藏着好多东西似的。”

“才没有呢。我就是,拿笔不太熟练。哪里像阿钰姐姐,这院子里的人,就没人写字比你好看的。”

“那你要是被抓着,天天练字,日日念书。松懈一刻,都被挂上自私自利的罪名。你应该能写的比我好吧。”她看着我,眼里充满难言的委屈。

那委屈感稍纵即逝。而随之而来的,是对我长久的注视,带着复杂得我看不透的情绪。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对自己在这个家得到的不公平待遇的愤懑?毕竟还小,没办法完全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以理解的,假如是我,刻苦不停歇的自己,看着自己只要开开心心成长就好的同胞姐妹,也会感到不平衡。而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而已。

或许是反应过来了,她连忙收回眼神,只需一秒,就恢复到对我的无限宠溺。如我所说,阿钰姐姐,是真心喜欢我的。这个家好大,人也很多,可是真的把我当作亲人来对待的,不多,她是其中一个。她对我,比我亲妈还好。

玩耍闯祸时,她帮我兜着。同情心泛滥时,她尽力帮我,以我的名义,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小家小镇,传播着善意。我想说,深宅大院,我们情同姐妹,但本质上,还是有一层不能挑破的利益竞争关系。

妻妾要上位,子嗣要出头。我一直以为,在我们的关系中,竞争的比重其实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毕竟众所周知,阿钰是大房正妻所生的嫡长女,名正言顺的接班人继承者,从小,也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琴棋书画,商业经营管理,甚至是家宅大院的账目开支,样样精通。而我,不过是宠妾所生的幺女,没人寄予厚望,好似只要安分守己,好好活着,不要做些败坏家族脸面的事情就好了。那要求,低的可怜。

所以,对于毫无攻击性的我,阿钰姐姐从来无需设防。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做纯粹而美好的闺中姐妹,长长久久地,一生陪伴。

而我美好的幻想。

在我看到那两个字时,戛然而止。

救她?去哪救她?怎么救她?

这封求救血书,真的是给我的?而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救她呢?

可是啊。她是我的阿钰姐姐,那个护我如珍如宝的阿钰姐姐。换做是我,身陷险境,她一定会为了我,奋不顾身。而不是在这里思前想后,犹犹豫豫。

但谁都知道,我若出手,就好像深陷泥潭,谁不知,这是上面给我设置的一个陷阱。或许这就是我,平稳人生的重大转折,是我悲惨世界的大门。

可是啊。她是我的阿钰姐姐,她该多么绝望,才会用这触目惊心的鲜血,发出如此无力的哀嚎求救。她被困在哪儿,我又如何救她?

当我反应过来,我休眠中的大脑,已经不自觉转动起来,思索着如何救她。哪怕我的理智在叫嚣,在扑灭我燃烧满腔的火。可是,太迟了。

她一定很痛。

求救求到我这儿来,说明这个家,除了我,她已经不信任何人。包括我父亲。那些在这个家起关键作用的所谓大人,不是求救者,就是加害者?

不能急。先打探一下情况再说。我收起那方帕子,仔细叠好,藏在最私密的里衣。阿钰姐姐,我会尽我所能。

毕竟,你是我新生命中,一个美好的元素。我无数次庆幸,我拥有如此完美的重生。而那些我珍惜的一切,缺一不可。哪怕,为了保住这些,我终将失去所有。

呵呵,那又如何。

这个陷阱,我已经准备往下跳。张开双臂,头也不回。

“看来我悲剧人生的起源,‘多管闲事’一定占很大的比重。”

认命吧,我努力维持的梦境,始终脆弱得可怕。

充耳不闻,闭目不视,行力所能及的善。是我这辈子的生存法则。

而如今,我将亲手,推翻我脑海中自我构建的假象。

这座大宅,就好似一个镶满宝石的金丝楠木箱子,坐落在那儿,引得路过人,不禁感慨,好不气派,那艳羡的目光,藏都藏不住。而其实你走近,掀开一看,会被里面的恐怖景象,吓丢了魂。扭曲蜷缩的蛇,面容阴郁地吐着信子,那毒液好似只要不慎沾上一滴,便能换个七窍流血浑身溃烂的下场。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箱底,千万不要失神凝视它,不然下一秒,便会被那黑暗所吞噬,摧毁你的信仰,腐烂你的灵魂。

肯定有人会说,哪里有那么玄乎?深宅大院,为了各自的利益,尔虞我诈,岂是什么新鲜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这宅,多是被诅咒了。而其根源,大概是我吧。好大一颗灾星,以“活菩萨”的面貌降临于此,去入侵,去腐蚀,任何美好的是东西,都会被我染指。毕竟我生来就是赎罪,而我身边的美好,是不是终将成为炮灰,在我生命的悲鸣声中,以各式各样诡异的姿态,陪我下地狱。

“你所在的地方,就是地狱。”我猜,这就是我人生的主调吧。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他们。出现在我生命中,大概是到了十八辈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