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缓缓地走过来,轻轻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沈南啊,别伤心,人总有一死,我也是,你也是,你的外曾祖父也是。”外婆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温和的抚慰。
我默默地听着外婆的话,什么道理我都明白,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无人能够抗拒。可是,当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时,那些道理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倔强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外婆,我知道,可我不想接受,我不想外曾祖父离开,我还想多陪陪他,还想听他给我讲故事,还想看到他那慈祥的笑容。”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内心充满了不舍和抗拒。我不愿意去想那不可避免的结局,只想紧紧抓住和外曾祖父在一起的每一刻。
外曾祖父从小就对我疼爱有加,在他的心里,我仿佛就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在我还只是个懵懂幼童的时候,无论我是因为摔了一跤,还是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闹脾气,只要一不开心哭起来,外曾祖父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身边。他会用那双温暖而布满皱纹的大手轻轻拭去我的泪水,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我。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柔和,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能瞬间驱散我内心的阴霾。“乖乖别哭,外曾祖父在这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一句句充满关爱的话语,至今仍萦绕在我的心头,成为我记忆中最温暖的港湾。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思绪不由自主地再次回首往事。那些与外曾祖父共度的温馨时光,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记得小时候,外曾祖父牵着我的手漫步在乡间小道上,给我讲述着古老而有趣的故事;记得他手把手教我写毛笔字,那耐心的模样仿佛就在昨天;记得我生病时,他守在床边,一夜未眠,眼中满是担忧。
而如今,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外曾祖父,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感觉,说不出来。有心疼,有不舍,有无奈,还有深深的恐惧。心疼他所承受的痛苦,不舍得与他即将可能到来的分别,无奈自己无法替他承受这一切,恐惧着即将失去他的那一刻。这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如一团乱麻,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呼吸困难,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时间如同无声的沙漏,一天一天悄然过去。每过去一天,我的心就多一分沉重。外曾祖父的状态愈发不好了,他原本还算安详的面容如今被痛苦所占据,身体也越发虚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望着他这般模样,我心如刀绞,却也没有再使用技能。因为我深知,那可能只是短暂的缓解,无法真正改变最终的结局。我害怕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更害怕那短暂的好转会让离别时更加痛苦。
我只能默默地守在他的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用我的陪伴和温暖,给他最后的安慰。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祈祷,祈祷他能少一些痛苦,祈祷能有奇迹发生。可现实是如此残酷,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病痛中挣扎,这种无奈和痛苦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望着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外曾祖父,心中满是痛楚和纠结。我宁愿外曾祖父早点走,也不宁愿他一直被病痛如此残酷地折磨。这种想法让我感到无比的愧疚和痛苦,可每看到他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每听到他那因痛苦而发出的微弱呻吟,我又觉得这或许是对他的一种解脱。
所以,我没有再试图做什么去强行改变现状,只是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陪伴着他。我用手轻轻握住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体温,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他我的力量和爱。我的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动作。在这寂静的时刻,我在心里默默地与他交流,回忆着我们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在这些艰难的期间,为了留下与外曾祖父在一起的珍贵回忆,我拿起手机拍了视频。我精心地将这些视频素材进行剪辑,然后发了出去。
在那视频里,呈现出来的我是乐观的,笑嘻嘻的,仿佛没有任何烦恼和忧愁。我努力在镜头前展现出积极向上的一面,用笑容去感染每一个看到视频的人。
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每一次按下拍摄键后的瞬间,笑容就会从我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忧虑。内心的痛苦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在人前强装出的乐观,不过是一层脆弱的伪装,只为了不让别人也陷入这沉重的氛围。实际上,背地里我常常一个人默默流泪,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承受着即将失去外曾祖父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