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卫宁心中暗赞,王母娘娘的确是干大事的人,指点江山调兵遣将,干脆利落。
若是为将为帅,也必定不弱于人。
众人退下各自忙碌,一时间偌大的瑶池就剩她们俩了。
王母满面乏色,娇弱的靠在软枕上。
“唉,诸事烦乱,陛下又任事不管,真是千头万绪。”她一手执了茶盏一手抚着额角。
“娘娘辛苦了。”卫宁真心实意道。
王母叹了口气,笑道:“眼下还能应付,等封神榜一下,咱们就都别想清闲了。阿宁别说客气话,咱们往后很该勠力同心呢!”
卫宁点点头,“是,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王母满意点头,“原先你铁血治军,还有人参你,眼下看来,这才是司法天神该做的。”
果然之前不是没有谗言攻讦,而是被玉帝王母挡了。
卫宁正了面色,“娘娘不放心将会上榜的诸位仙友同僚?”
是问句,语气却满是笃定。
王母苦笑道:“天庭无人可用,求贤若渴。那封神榜上,几乎涵盖九成仙官神职,我如何能不关注。”
卫宁了然点头,果然三界各处都盯着!
“你一心在昆仑行宫练兵,足不出户,哪里能知道那些截教弟子的桀骜不驯。”王母眉头微皱。
见她这副情状,卫宁眼中含了忧色,“我虽然身在昆仑,一心整军,却不敢忘记这件悠关天庭未来的大事。曾经两次求见元始天尊,奈何天尊闭门不纳不见。其中深意,无从得知。只得偶尔请托塔天王传些军中事宜,却也只得只鳞片爪,难以窥的全貌。不知是什么样的狂徒,使得娘娘这样忌惮?”
王母顿时像有了知己,嗤笑道:“李靖迂腐不知变通,问他也是白问。”
原来不是李天王传讯,卫宁心中有了猜测。
“其中细节就不说了,只是这阵前殒命的截教弟子,重私谊而轻法度,不知敬畏,不顺天道,实在桀骜无礼。”不知想到了什么,王母眉头深深皱起。
想想李靖提到的几次大战,卫宁也不禁点头认可。
截教弟子众多,又提前知道封神榜之事,本该深居简出,躲避灾劫。
他们可倒好,居然还能呼朋引伴,前仆后继到阵前送死。
不知是他们自恃本领高强无惧无畏,还是不把天道之力看在眼里。
总之这些人,大约是不可能因为向往天庭而要身死上榜的。
看她若有所思,王母直言道:“阿宁,你是天庭众神之首,掌管天条,主掌军政。此次筹办你的任职大典,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威势地位,不敢不敬。日后你更要明正法度,公正严明,让众神将仙官都能敬畏臣服,恪尽职守,知礼守节。令三界都看到天庭的赫赫威仪,凛凛不可冒犯。”
她说的慷慨激昂,眼中寒光四射。
卫宁心知她大概是想起了之前众臣阳奉阴违,圣旨难出瑶池,最后被兵谏逼宫,天庭威严扫地的不幸场景。
身为共犯之一,她明智的没有立刻出声打扰。
虽说往事已矣,前怨尽消,可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天庭将官减损,玉帝又因此避世,王母心中愤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无论如何,以臣迫君,总是她该理亏些的。
更不要说,臣属哪里好和君上时时争锋,所以她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等王母醒过神看向卫宁时,就看见她正若有所思的在想事情。
她妙目微闪,顿觉失态,于是试探的问道:“阿宁,本宫说的可有不足之处。日后天庭事务还得咱们同心协力,守望相助。你想到了什么,不必讳言。”
卫宁郑重道:“娘娘说的极是。封神榜上将有三百余仙官神将,如果其中真有桀骜不逊之辈,恐怕带坏天庭持正守礼的风气。所以必须从一开始就让众神生出敬畏之心,必要时杀一儆百也无不可。”
王母听的满意,这正合她意。“阿宁说的对,只要一切遵循天条法度,罪臣杀了也就杀了,本宫和陛下一定支持你。”
卫宁点点头,“天庭自有制度,遵守则平顺,忤逆则灾祸自招。天条乃是我天庭至理,三界规范,主掌因果定律。众神归位,最要紧的不是上任就职,而是熟背天条,明法度才能知敬畏。之后在任职大典上,让众神高声诵读。在三界大能之前,彰显我天庭之煌煌天威。”
王母眼前一亮,听的连连点头,连声称赞。
天庭存在的根本就是以天条治理三界,她和陛下的存在就是维护天庭的运转。
卫宁的提议向三界众神宣告了天条的高高在上,和天庭的威仪,正是说到了王母的心坎里。
受了提醒,她立刻插言补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将整个大典变成了天条宣讲大会,天庭扬威的绝佳机会。
王母越说越激动,连连夸卫宁设想周全,有巧思且对天庭忠贞。
她回去就和陛下禀告,他必定高兴。
王母是出了名的会说话,比天蓬元帅更胜。
夸的卫宁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自谦。
王母却巧笑倩兮,说的几乎不停口。
卫宁笑的腼腆,“娘娘过誉了,只是……”
王母笑容一顿,立刻问道:“只是什么?”
卫宁有些为难的道:“只是我担心,新封的诸神,大多是逍遥散仙,草莽英雄。他们自在惯了,哪里能很快适应严苛法度。天条乃是上古大神所立,微言大义,高深莫测。多为禁令,却无因由来历和处罚细则。他们初初接触,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背下来也难以领悟。短期内只怕难以融会贯通,引为处事之法。届时若有人触犯,是罚还是不罚。不罚难以明正法度,罚了又怕人骂我不教而诛。再有那奸猾的,巧言令色,说天条只定了不得如何,却又未说要如何处罚,以此胡搅蛮缠,躲避惩处,如之奈何?。”
王母听的若有所思,心中思绪翻飞。
天条的确多为禁令,足有八成。
犯禁之后,惩处多由陛下一言而决,或轻或重,不一而足。
可之后如此作为只怕不易,更不要说陛下如今的模样,只怕天条要形同虚设了。
她代陛下处事,名不正言不顺,
行事必须宽严有度、有理有节才能让众臣信服,所以卫宁提出的问题的确不小。
王母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卫宁在一旁默不作声,再没有多说一字。
适可而止,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任何事总要自己想清楚了才好自愿去做。
再多说,只怕王母会觉的是受了她的逼迫,进而想到她对天条的心思,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