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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纵跟陛下复命后,回萧府看了看母亲和弟妹,到宅子已经很晚了。

他推开门,见元稚坐在凳子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夜深了还不睡,想什么呢?”

他一边脱外袍,一边问。

元稚挤出一抹生硬的笑意,起身接了他的衣服,挂在木桁上。

“回京这一路,我们数次遇险,如今你带证据抵京,***怎么肯坐以待毙。我担心你出事,怎么能睡得着?”

萧纵抱住她,“放心,都过去了。盛京城有陛下罩着,***不敢轻举妄动!”

元稚点点头,“要沐浴吗?”

“不了,在萧府洗过了。”

萧纵抱起她,将人放到床上,揉了揉她的脑袋。

“早些睡吧。”

元稚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那本名册,你交上去了?”

萧纵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目光闪了闪,“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损毁成那个样子,还能修复得了吗?”

“国子监博士热衷收藏古籍孤本,名册也才二十年而已,修复起来不是难事。就算不能复原,也没关系。当年去硕州赈灾的官员尚有两位在朝,明日问过他们,也能得到犯人的信息。”

元稚脸色微变,父亲当年只是个小吏,萧纵不知道父亲去了硕州,但那两位大人一定知晓!

该怎么办?

萧纵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温声问道:“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元稚抚平他皱起的眉,“安寝吧!”

男人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以为她担心***倒台,会累及她的父亲。他躺下来,将她揽过来,轻声问:“岳父找过你了?”

元稚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样子,就能猜出七八分。他这时候找你,定是让你设法毁掉名册,保下***。稚儿,你不可糊涂,万不能答应!元家此时要做的,是跟***划清界限,而不是与其共存亡!”

“可是……”

可是褚伯父并非***所害,而是她的父亲啊!

萧纵揉捏着她的耳垂,语气强硬:“没有可是!若要保下元家,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了。”

次日一早,元稚乘马车前往元府。

如今不仅有名册,还有两位亲历者在朝,褚侠溺水一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既如此,还是早些认罪伏法,陛下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路过古泉巷,外头吵吵嚷嚷,堵得水泄不通。

元稚撩开车帷,“发生何事?”

车夫道:“说是死了个大官儿,夫人,咱们绕路吧!”

元稚看到刑部的人,一个“好”字卡在喉咙,再也无法张口。

被人害死的?!

她忽的想到什么,拍着车厢的隔板,“钱伯,不去元府了,送我去豹韬卫!”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惊雷般的马蹄声,元稚探头望去,一眼看到骑在马上的萧纵。

她跳下来,冲他招手。

萧纵翻身下马,“你怎么会在这?”

“我打算去元府,马车到巷子就走不动了,问过才知这里出了命案。”她小声问:“死的官员,是你昨晚说的其中一位吗?”

“嗯。”

“另一个呢?”

萧纵沉声道:“重伤,不知能不能活。这里疏散得有一会儿,你要回娘家,走凤梧街吧!”

元稚道:“我没事,你先去忙吧,公务要紧!”

萧纵颔首,带着属下穿过人群,往府中走。

钱伯问:“夫人,还去元府吗?”

元稚上了马车,“不,改道去***府!”

马车到达***府门前,元稚坐在车上,等着县主出来。

许慕心是个聪明人,知道她若非有要紧事,绝不会来拜访。而府内全是***的眼线,这样的要事,绝不能在府里谈。

没一会儿,许慕心摇着扇子出来,身后没有一个丫鬟。

她踩着踏凳上了马车,坐在元稚对面,指了指钱伯的方向。

“他可靠吗?”

“可靠!”

“行,说吧。”

元稚笑了,“这么直接?”

“你没让姜白回府,而是亲自找我,必然是十万火急的事。虽然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但嘘寒问暖那一套,还是省了吧!”

“好,那我便直言了。”元稚道:“听说,国子祭酒齐任之子是你的入幕之宾,我需要你说服他,从他父亲那偷一个东西。”

许慕心睨着她,“让我牺牲色相,拿到你要的东西,元老板,太会做生意了吧!”

元稚认真道:“这个东西,是扳倒***的重要物证,你帮了我,就是帮你自己。我知你心中所爱,也知你和那些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摆脱掉***,重新开始不好吗?”

“摆脱掉又能怎样,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此的肮脏、下贱!我冰清玉洁之时,尚不能得到冯权一丝垂怜,如今,又怎么和他重新开始?”

“人这一生,又不只是为情爱活着!难道没有男人,就要寻死觅活?更何况,冯权乃正人君子,他若知道你的难处,定会体谅你,心疼你!

他若是不在乎你,怎会冒着被陛下责罚的危险,一次次为你上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看出来,他是喜欢你的。”

许慕心执着扇子,在眼尾处扇了扇,将眼泪逼了回去。

“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元稚回答:“载元年硕州水患的赈灾人员名册。”

“谋害长平侯长子,就算是我母亲授意,罪名也会落在那位官员头上。仅凭这个,可扳不倒她!”

“你错了,谋害褚侠的凶手不是你母亲,而是我爹!”

“什么?”

元稚没理会她的震惊,继续说道:

“除他之外,京中还有两位去过硕州赈灾的官员,今早死了一个,另一个重伤。***不会傻到杀害朝廷命官,会这么做的,只有我爹。

不过,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一切伪造成是***所为。那本名册偷出来后,先放在你那,等萧纵查到我爹头上,你再将其放入***的卧房。”

听到这里,许慕心大致捋清了她的计划,颇有些敬佩地看着元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