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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蔓靠在车壁上,只觉满心悲凉如潮水般翻涌,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暗自思忖:“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鬼话,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原以为自己历经两世,能把这世间情爱看得通透,却还是一头栽进这坑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当真是愚蠢至极,可笑啊,可笑!”

随着顾太医夫妇风光大葬后,京都也渐渐归于平静。

在那朱红高墙围拢、雕梁画栋的璟王府之中,顾芊芊身姿袅袅芊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众下人忙碌穿梭,将自己的衣物细软、日常用度一一搬入王府。瞧她那模样,嫣然一副女人模样。

王府书房内,气氛却略显凝重。飞褐满脸忧色,目光频频瞥向正埋首案牍的璟王轩辕璟泫,终是忍不住开口,话语间满是担忧:“主子,皇上已然多次差遣何公公前来传唤您移步御书房相见呐。您也知晓,君心难测,若是屡次违抗圣意,万一陛下的耐心被消磨殆尽,自此对您心生不满、疏离冷淡,那可如何是好啊?”

轩辕璟泫仿若未闻,头也未抬,手中笔锋不停,只是那语调里裹挟着浓浓的嘲弄之意:“哼,我那父皇打的什么算盘,我又怎会不知。如今这般情形,不过是因他没能严惩皇后,心底怕我心存芥蒂,对他积怨生恨,进而忌惮我一怒之下,动了那不该有的夺位心思罢了。”

飞褐眉头紧皱,满脸的疑惑不解,追问道:“皇后犯下的罪责那是铁证如山、清清楚楚,孙帝师的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内外,皇上向来就有打压之意,此次不正是天赐良机么?可为何陛下只是轻描淡写地略作惩戒,便将这大事给压了下来呢?”

“制衡。”轩辕璟泫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似是这简单二字,便将那朝堂之上、帝王心间的权谋算计剖析得明明白白。

恰在此时,一道轻柔婉转、满含温情的声音自门外悠悠传来:“璟泫哥哥,芊芊特意亲手熬制了些滋补汤,知晓你这些时日为诸多事务劳心费神,辛苦得紧呢。”正是顾芊芊。

轩辕璟泫本就心烦意乱,此刻闻言,眉头下意识地微微一蹙,不耐之色瞬间浮上面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不悦,隔着那扇紧闭的门,声音淡淡地回道:“本王此刻并无胃口,芊芊还是自行享用吧。”

顾芊芊身形猛地一僵,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颗心也跟着微微刺痛起来。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即便知晓璟泫哥哥对自己依旧心存抗拒,可她怎会轻易放弃。她思量着定要趁着他对父亲离世心怀亏欠之感,早早促成这婚事才好。念及此处,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面上浮起一抹羞涩红晕,轻声问道:“璟哥哥,芊芊心里一直惦记着,不知何时您才肯迎娶芊芊过门呀。虽说爹娘已然故去,按规矩,做儿女的得守孝三年,可……”她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继续说道,“若是璟哥哥能进宫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这些规矩芊芊就不必守了。”

轩辕璟泫一听“守孝三年”四字,他心中不免一松。面上神色依旧冷峻,语气平淡如水:“本王身为皇家子弟,一举一动皆为世人瞩目,自当以身作则,严守规矩礼法。若是贸然违背,定会沦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被戳着脊梁骨诟病。芊芊,你也不愿见本王身败名裂吧?”

顾芊芊眼眸瞬间黯淡下去,神色间满是慌乱,急忙解释道:“芊芊自然是不愿的,绝不愿看到那般情形。”

“本王还有公务要忙,芊芊请会吧!”轩辕璟泫毫不留情地下达了逐客令。

顾芊芊只得失魂落魄地离开。

飞褐眸色复杂地看了主子一眼,心中也替自己主子憋屈。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仿若鬼魅般,倏地闪入书房。紫瑾满脸怒容,一双眼眸仿若燃着怒火,死死地盯着轩辕璟泫,质问道:“主子,您这究竟是何意啊?此前那般热切,眼巴巴地盼着能娶小姐进门,可转眼间,却对她这般恶语相向、冷漠疏离,小姐不计较你隐瞒身份,您怎能如此薄情啊!”话至此处,她眼眶泛红,又接着道,“小姐这些日子,表面佯装平静,可眼里再没了往昔的神采,瞧着她这模样,属下这心里跟刀绞似的。”

轩辕璟泫心口猛地一揪,暗自长叹:“是他对不起她,给不了一生一世承诺,不如就此放手。”

飞褐刚要开口解释,轩辕璟泫抬手示意他噤声,而后从暗阁取出一张卖身契,递向紫瑾,口吻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往后,她便是你唯一的主子,她的事,不必再向本王禀报。”

紫瑾瞥了眼卖身契,又狠狠瞪向璟王,咬着牙恨恨道:“但愿您日后别后悔!”言罢,便气冲冲地踏出王府。

飞褐满脸不赞同,劝道:“主子,您为何不跟郡主把事儿说清楚呢?再说,您身份尊贵,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说不定郡主能体谅您的难处啊。”

轩辕璟泫神色黯然,缓缓摇了摇头:“让她怨恨本王,总好过让她直面这世间诸多无奈。且不说蔓儿愿不愿意,即便她应允,本王也绝不答应。本王怎忍心让她重蹈母妃覆辙,在女人们的争风吃醋里消磨余生。”

落蔓阁中,邢蔓看似神色平和,然眼眸深处,隐有期待之色,只是不易察觉罢了。她抬手端起那盏早已凉透的茶水,送到唇边轻抿一口,浑然未觉凉意。一旁,兰儿见状,刚想提醒,却被竹儿悄然摇头制止。几个丫头瞧着这一幕,暗地里轻叹一声。

此时,紫瑾恰似裹挟着一身怒火,风风火火闯进落蔓阁。竹儿赶忙迎上前,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这般气恼,可是谁惹了紫瑾妹妹?”

紫瑾也不搭话,几步上前,一把抄起桌上茶杯,“咕咚”一大口茶水灌下,恰似要浇灭心头那团熊熊怒火。紧接着,她抬手猛地将卖身契拍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咬着牙恨恨说道:“小姐,打今儿起,属下便是你的人了,这是卖身契。”

竹儿忙扯了扯紫瑾衣袖,压低声音:“谁问你这个了,王爷那边如何解释的。”

回想起主子一脸冷漠,紫瑾刚压下去的怒火蹭蹭往上, “小姐,往后可别再为璟王的事儿伤神了。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像那才华横溢的沈大人,还有温润如玉的恒王,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且对小姐一片赤诚。”

此言一出,屋内丫头们面面相觑,紫瑾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众人皆面露担忧,齐齐望向邢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