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爱兰嫁给吴铁柱,是为了享福的,哪里能想到福没享多少,倒是会摊上一个恶婆婆,折磨人的手段是那样简单粗暴但有效,她被折磨得已经身心疲惫、心力交瘁、生无可恋。
在挑了一天的大粪后,钱爱兰腌入了味,还半条命都要没了。
晚饭过后,趁着王黄草回屋睡觉,钱爱兰拖着一身疲惫,来到筒子楼找朱文娟。
朱文娟都和她男人躺床上了,听到敲门声后起床去看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哭丧着一张脸的钱爱兰,顿时觉得晦气得很,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句。
大晚上的哭哭啼啼跑他们家来,是干嘛呢!
她男人好不容易早回家一次,她可没心思在这里跟钱爱兰浪费时间,只想把人叫回家去。
可钱爱兰一看到朱文娟,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泪眼婆娑地诉说起了自己在王黄草手底下遭的罪,她一哭诉起来就没完没了!
这几天朱文娟是有意与钱爱兰保持距离,毕竟王黄草这个老太太那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招了多少人的恨,她跟钱爱兰沾亲带故的,王黄草也算是她拐着弯的亲戚,老太太的所作所为,都让她脸上无光。
她听着钱爱兰滔滔不绝地哭诉,额头青筋跳个不停,担心被邻居听到,她不得不把钱爱兰拉回他们家。
钱爱兰坐在朱文娟家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朱文娟家奢华的装饰,更加伤心欲绝了,哭得泣不成声。
凭什么她表姐嫁得这么好,她却嫁得那么差,好日子都没过上几天!
想到自家男人在屋里肯定听得清钱爱兰的话,朱文娟只觉她这个表妹太过丢人了,让她臊得慌!
她忍不住拍了下桌面,咬牙切齿道:“哭哭哭!你还有脸哭!你是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家的烂事,丢尽了所有脸面?”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的日子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当初我给你找了个未婚的年轻连长,你要是早点相中人家结了婚,之后也不会嫁给四营营长。四营营长年纪比你大,孩子好几个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带着亲娘随军!他亲娘是什么人?那是个蛮横不讲理、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人!我早跟你说了,四营营长他前头的那个媳妇张招娣大着肚子都要去挑水,害得她一尸两命,你再嫁过去又能过啥好日子!现在可好,遭老大的罪了吧?”
钱爱兰低着头哭泣着,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她是来求安慰的,可不是来找骂的,朱文娟就只会张嘴教训人!
暮色已经完全笼罩着大地,朱文娟看时间不早了,也不想和钱爱兰多说什么,便催促着钱爱兰离开。
钱爱兰心里恼恨不已,面上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她是哭着从朱文娟家离开的。
在半路上的时候,钱爱兰猛地回过神来,她这一次去朱文娟家,是想问一问朱文娟男人知不知道她男人什么时候做完任务回来。
她男人要是再不回来,她就要被家里的老虔婆给折磨死了!
她刚刚到了朱文娟家后,只顾着哭诉自己被恶婆婆欺负的悲惨遭遇,倒是忘记询问了。
不过这个朱文娟的态度坚决,执意催她离开,她再返回去也不合适。
一路上,钱爱兰的脸色十分难看,嘴巴里不知道小声地咒骂着些什么的。
钱爱兰回到家时,还以为自己不会惊起任何人,哪想到王黄草就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在看到王黄草第一眼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觉得天塌了!
老太太竟然还没睡!
明明她出去的时候,老太太屋里都响起了跟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果然下一刻,王黄草就冲到钱爱兰的面前,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你个贱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是不是趁着我儿子不在去勾搭其他野男人了?”
钱爱兰气血上涌,恨不得掐死王黄草:“我不是,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王黄草压根儿就不听钱爱兰解释,又一巴掌落在钱爱兰的脸上。
在她心里,一个女人晚上单独出门,那就是不守妇道。
钱爱兰一回来就被甩了好几个大巴掌,哪里能受得住,崩溃地尖叫一声:“你这个老虔婆,你用力打,最好将我打死了把你送去吃花生米,吴铁柱也能有一个杀人犯的老娘了!”
王黄草闻言,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一张脸都扭曲了。
她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我就知道你个内里藏奸的,居然敢骂老婆子我是老虔婆!有你这样咒骂婆婆的儿媳吗?”
王黄草虽然不再打钱爱兰,但她却是不停地咒骂着钱爱兰。
钱爱兰身心疲惫,不想干站在院子里听王黄草骂人的话,她捂着脸急匆匆地回屋,留下了更加气急败坏的王黄草。
王黄草站在院子里骂了大半宿,吵得左邻右舍正在睡觉的人都醒了,但大家也不敢出去找她理论,就怕她这个制造噪音的人会扯出什么事来,借机讹了他们一笔钱。
钱爱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早上起来时眼睛、黑眼圈特别重,就跟被吸了精气一般。
她累得都不想动,可王黄草昨晚被骂过了一晚上还没消气,又找机会磋磨起钱爱兰来。
她非得把人好生教训教训,看钱爱兰还敢不敢骂她老虔婆!
今天不用挑粪,但老太太却又指挥起钱爱兰洗衣、做饭、扫地……什么事都扔给她,让她赶紧完成。
钱爱兰原本不想搭理王黄草,可老太太早就把粮食锁好,又跟着准备去食堂吃饭的王黄草闹腾,不让钱爱兰在食堂打饭。
钱爱兰没得吃饭,到后来坚持不住了,才不得不再次屈服于王黄草的淫威之下。
家里用水要交钱,王黄草赶钱爱兰去河边洗衣服。
钱爱兰出门去洗衣服的路上经过禾稻苗他们家,那时候刚好就看到了禾稻苗拿着一把椅子坐在堂屋的门边,十分享受地啃着个西瓜,她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她们都是知青嫁军官,怎么待遇天壤之别呢!
不过在她离禾稻苗家一段距离时,钱爱兰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再不给王黄草找件事做,老太太就只会紧盯着她,就会一个劲儿地磋磨着她。
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
她想着,与其让老太太紧盯着她不放,倒不如让老太太闹腾其他人,而这个人选,她已经选好了,便是禾稻苗。
钱爱兰洗完衣服后,就急匆匆地跑回家,她衣服都来不及晒就跑厨房里去找王黄草。
“娘,咱们忘记一件事了!”
王黄草正在烧火准备烤地瓜吃,她抬头睨了一眼跑到她跟前的钱爱兰:“衣服洗好了!”
“刚洗了一些!”钱爱兰不想说这些悲催的事,她接过刚刚的话茬, “娘你还记得前几天禾营长的媳妇打我的事了吗?咱得去找她要赔偿啊!”
钱爱兰没提,王黄草差点儿给忘记了她之前打算去找禾稻苗算账的事了。
杨招娣发了疯,不愿意给她当冤大头了,她可以再找一个冤大头啊!
此刻她心里下意识地默默盘算着,自己这一次要在医务室里待几天,要从禾稻苗的手中讹到多少钱。
刚吃了大半个西瓜的禾稻苗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直冲她脑门,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她“咦”了一声:“我现在身体这么差,才吃半个西瓜而已,就觉得冷了?那到冬天可咋整啊!东北的冬天,能把人冻成冰棍啊!”
禾稻苗把西瓜皮拿回厨房切块,准备喂鸡。
她打算下午的时候时候再外出捡更多的柴火回来,免得冬天柴火不够遭不住。
此刻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