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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随风遗留 > 第22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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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遗心如死灰,他悄悄侧脸向后看去。

除了飞扬的尘土和沉默奔行的军骑什么也看不到。

管城早已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继弄丢了瑶瑶和阿游之后,他一下子又弄丢了所有人。

仔细想来,又好像是自己把自己给弄丢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要被带往青州,他也无从得知身边的这些军士什么身份。

军士,军士,又是军士。

害的夫子下落不明,屠戮乡亲亲人,害的家破人失的是军士。

在管城非要将自己牵扯在阴谋漩涡之中,又卷走瑶瑶阿游的人也是军士。

日夜监视自己小小酒肆害又一步步把自己引到这未明的麻烦事件中的还是军士!

自己也落得个被军士挟持而走,前途命运未卜的下场。

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过去十几年遭遇的事情加起来也没有这两个月的经历来的变幻多端,匪夷所思。

自己只是一个山野小子,一个对官职、爵位一概无知的村夫,也从未想过能接触到如此多的所谓大人物,更别谈预料到会掺和到他们的事情之中。

李遗虽然无知,但并不迟钝笨拙。

虽然知道了穆云垂身份非比寻常,但是当出山后亲眼见识或者说亲身经历了抓他的这个阵势,直观地了解了这差点死在刘大勇手下和他们三人袖手旁观下的小哥身份的尊贵后,也明白了自己又纠缠进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之间的争斗。

李遗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按照风险最小的方式稳妥地过自己地日子,却一步步到了失控的地步。

少年意识到,他没有决定自己做什么,去哪里的自由了。

窄短的马鞍容纳了两个人十分拥挤,李遗就被横放在半部马鞍上,腹部就那么硌着,起初颠簸的起伏带来的疼痛让他险些昏死过去,可是他略一挣扎便受到同乘骑士的呵斥。

显然同行骑士并不喜欢这个占去他半具马鞍的少年。

可是随着一路奔行,李遗居然也能渐渐适应这种节奏,随着疼痛渐渐消失,李遗越来越安静。骑士期间觉得不对,他掰过少年的脑袋,直到看到眼珠还在动,便又甩开不再管了。

穆云垂一直在视野之中跟随着,与李遗不同,穆云垂没有被捆绑,也没有与人同行,得以单独骑乘一匹战马。只不过始终在重重围绕之中罢了。

沾了他的光,李遗也在重重保护之中。

李遗看不到纪竹王筴二人,他不知道二人是被带到了别处还是就在自己附近,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在夜幕中不知道奔行了多久,无事可做也毫无睡意的少年注意到马蹄声渐渐缓了下来,腹部的颠簸感也越来越轻微。

随着所有人马驻足停下,李遗也被放了下来,像一件货物那样被随意丢在一边。

李遗谨慎地打量着四周,长这么大除了吴家坳和管城就没去过任何地方的他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漫天的星斗,联想起在只看到了月亮的管城,李遗心下更加失落,想来是已经离开很远了。环视自己周围,他没有看到穆云垂也没有看到纪竹和王筴。

此刻他殷切地希望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即使仅仅是认识的那种熟悉。

没有人与他说话,骑士们应该只是短暂的歇息,有人在搜罗干柴引火,有人在给战马喂食草料,还有一人就蹲坐在几步远的地方什么也不做,就直勾勾地看着李遗。

察觉到李遗的目光,那人斥道:“看什么!贼叛徒。”

李遗不吭一声收起视线,盯着自己那从鞋子破洞里露出的脚趾。

这鞋子是夫子在春节时为自己做的,用的草鞋底,加了布帛面。自己没舍得穿,平日里依旧是赤脚或穿草鞋,直到惨案发生之后自己带众人远行时才让它下了地,眼下却也是破了。

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管城酒肆中,自己身上与夫子有关的也只有这双已经破烂不堪的鞋子了。

再念及酒肆众人,李遗稍稍心安的是自己出门前备下了三日的吃食和双婶的药物,身上所有的钱财也都留给了他们,撑一阵子应该不是问题。

能撑多久呢?需要撑多久呢?李遗没有答案。

就在胡思乱想间,那呵斥李遗的军士甩给他一块馒头:“真是搞不懂,还要给卖国贼吃饭。”

李遗虽然没有胃口,但他明白就自己必须得吃东西,以自己处境来看,他不确定有没有下一顿。

馒头砸在他身上又咕噜噜滚了出去,被捆绑双手的李遗干脆趴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星月光芒一口咬了上去,入口是粗粝的口感,李遗吃出来是掺了糠麸的馒头。

李遗心下疑惑,悄悄打量过去,那军士与自己吃的是同一个干粮袋里掏出来的东西。

这种馒头自己还在山村的时候经常吃,是寻常百姓家比较常见的吃食,只是百姓家的馒头里糠麸还要多些,怎么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军士也吃这种食物?

到了管城之后,虽然手头拮据,但是李遗为了众人脆弱的肠胃,一直采买的都是白面,也导致了只能顿顿稀粥。久违的干粮下肚,饱食感压住了内心的彷徨。

军士们围绕在篝火旁烤制着干粮谈论着自己的话题,没有人和李遗说话,他孤独地坐在一旁。

与他同样境遇的还有那名负责监视他、呵斥他的军士。

李遗根本谈不上有没有吃饱,吃完了那个沾带着尘土的杂粮馒头,李遗就地反转身体又竭力坐了起来。

“少动弹点!”果然那人又呵斥起来。

李遗依旧默然不语。

军队休息的地方是一片旷野,在明亮的星辉下,每一个人影都清晰可见,李遗依然身处重重包围之中。

李遗本还心存侥幸能够趁人不注意消失在人群之中,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篝火被被一个个点起,李遗在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都看不到人群的尽头是何方。

就在他认命地平躺在地静静等候发落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循声望去,居然是穆云垂。

那人身边自然还有多人紧紧跟随。

这诡异的一幕看起来倒像是身处穆云垂的军阵之中,身后跟随之人倒像是他的随从。

李遗不满道:“有这样的道理吗?他们是来抓你的,你舒舒服服不用被绑,还随意走来走去,我这个抓你的连动都不能动的。”

穆云垂一愣,旋即笑了,他扬手扔给李遗一个水袋:“我不打招呼你馒头都没得吃,不过我料想他们不会给你们喝的。”随即他又四处张望:“另外两个朋友呢?”

李遗愣愣盯着脚边木塞都没打开的水袋,气道:“我用脚喝吗?”

轮到穆云垂愣了:“不然呢?我喂你喝?”

他转身看着自己身旁那些人,没有一个上前为李遗解绑或者拔开木塞的。

穆云垂叹了口气,认命般捡起水袋小心地对上了李遗的嘴巴。

李遗早已口渴难耐,一口气喝了将水袋喝去了大半才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纪竹二人在哪里。

穆云垂点点头,利落地站起身离去继续寻找。

看着一大串的人影渐渐走远,李遗又看向那个持之以恒盯着他的军士。默不作声地平躺下去,沉沉睡去。

停留的时间够久了。众人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已经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篝火一座座渐渐熄灭下去,一堆堆余烬在旷野中忽闪忽灭,好似大地的呼吸。

李遗蓦地睁开双眼,发觉那位尽职尽责的军士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李遗从口中轻轻一吐,一块被口腔暖的温热的金属掉落在地,他悄悄背身捡起,装作仰视无垠苍穹的样子在背后一点点打磨着粗糙绳索。

这小小的利刃是穆云垂在喂水时悄然塞进自己嘴里的。

他不知道穆云垂是如何藏起或者得到的这块小小利刃,也不知他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送给自己。更不清楚穆云垂是在鼓励他逃跑还是怎样。

只是从李遗佯装无事发生般在口腔里藏下这块金属时,他就打定主意必须逃出去,如何逃不知道,逃跑路线在哪里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必须逃!

在双手恢复自由绳索无声落地的那一刻,无可犹豫,无可挽回。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