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和霍驰对视，心情同样复杂。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唯有硬着头皮应下。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宴会流程，吃席、饮酒、欣赏歌舞表演。
宴会中途，太监对皇帝耳语几句，皇帝提前离席，走前吩咐大家，“不必拘束，大家随意。”
说是随意众人其实不敢多放肆，但他们对五皇子实在太好奇。
有些人蠢蠢欲动，借着敬酒的由头，打听江墨的私事。
皇上身份的确尊贵，可想在京城在皇宫站稳脚跟，除了皇帝的许可就是要群臣的支持，需要自己的实力。
老狐狸互相打配合的试探，霍驰好几次都听不下去，想插嘴“你们有完没完”，结果每次江墨都应对自如，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抛回去。
譬如有人问，“五皇子，您打算何时去皇庙祭祀？”
皇庙是盛国历代皇家宗庙，每一位在皇室出生的皇室中人，名字都会写入皇庙之中。
江墨如今人是回来了，名字呢？
盛国的国姓乃“齐”。
变相试探，皇上说了什么时候带你去皇庙祭祖吗？
皇上在宴会开始前和江墨提及过此事，准备在宴会上公布，可惜他现在已经离开，无法说出这句话，他们唯有通过江墨试探皇帝的意思。
江墨现在除了五皇子的头衔外，没有任何实权。
虽是皇后所生嫡子，可皇后去世，在深宫中没有母亲庇佑的皇子，名头再好听也没用。
白秋秋眉头打结，她以为哥哥找回了自己的家人，结果现在看起来花团锦簇，可怎么听着感觉不对劲呢？
白秋秋升起护犊子的心思，“我……”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江墨便出声打断，“本皇子的名字，也是你们配问的？”
“五年不见诸位连本皇子的名字都忘了？我回宫时日不短也知道，要是有人连主子是谁都忘记是大不敬之罪！”
五皇子之前自然有一个带有国姓的名字，可尘封太久想把皇冠重新戴上，需要去祭拜皇庙。
“皇庙的事父皇和本皇子提过，至于到底什么时候，我想应该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吧？”
江墨一改刚才的温和从容，变得尖锐。
刚才提问的人纷纷在心里鄙夷：“到底是从外面找回来的，一点皇子气度都没有，全是民间的风尘之气。”
“一言不合就开始指桑骂槐，看起来是易怒易躁之人，不可与之结交。”
“我还以为五皇子是个软柿子，结果是个硬茬？”
“保持中立态度，再多观望观望。”
他们不管在心里怎么想，面上躬身行礼，“下官知错，下官不敢。”
“罢了，本皇子今日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
江墨当众惹怒几位大臣，虽然不够理智，但是后面没人再问东问西。
取舍之道，取了现在的清净，舍了方才的几名大臣，他们不会站在五皇子这边支持他。
在霍驰看来却很好，“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眼高于顶，不结交是一桩好事，退一万步说，现在的江墨起码立威成功，没给人软柿子的形象。”
刚回宫就给人好欺负的印象，以后的路才会更难走。
白秋秋坐在旁边听他说，听完借口殿中闷热出去走走，离开大殿。
她找了处安静的地方，盯着假山下的小鱼出神。
宫里养的金鱼非常漂亮，五颜六色的鱼尾在阳光下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可却困在池塘里犹如困兽。
江墨在白秋秋离开后不久，找机会过来。
他想跟她说话，蔺影化身小太监跟在他身边提醒他，
“这里是皇宫，你猜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一个新来的五皇子？”
“你现在敢过去，你刚才得罪过的人，不敢拿你怎样却会拿她开刀。”
“漆暝，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江墨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握紧，胸口生涩刺痛，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我知道不用你时刻提醒我！”
蔺影不敢得罪他，“我不是逼你，是你现在身份敏感，刚才那几个人说得没错，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名字改成国姓？”
手里没权力，现在就只能这么看着！
江墨手心掐出刺目的鲜血，最后骤然松开，他大步往回走，“蔺影，你去查查今天是谁在捣鬼。”
是谁让皇帝中途离场，将五皇子独自扔在原地。
蔺影松了口气，明白他想通了，“好，我现在就去查！”
*
白秋秋在原地等了两刻钟，也没等到人。
白婉找过来，“你在等他吗？”
她不敢在宫里，提起“江墨”的名字。
担心暴露了什么信息，给江墨带来麻烦。
明明一个月前，他们曾待在同一屋檐下共进退，现在已经物是人非谁也不敢再提。
“嗯。”白秋秋特意出来，就是等漂亮哥哥过来找自己。
她认为漂亮哥哥一定会来，会来跟她解释清楚突然变成五皇子的事。
就算……就算无法解释，也会过来和她说说话。
她有一肚子的疑惑，一肚子话想对他说。
想问问他，当初为何要独自离开，那天在太晨山满地的狼藉和血迹，他有没有受伤？伤势是否痊愈？
白秋秋还进了随身空间，给他装了一碗灵泉水，打算送给他。
结果他没来……
白婉见她伤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秋秋，你与那孩子形影不离待在一起最久，最懂他，可能他被别的事绊住了，你再等等好吗？”
“娘亲陪你在这里再等一会。”
白秋秋点了点头，“好，谢谢娘亲。”
她们等到宴会结束，也没有等到江墨。
霍驰来找她们，见她们还等在原地，“不用再等了，他已经走了。”
宴会结束江墨那小子是第一个走的，霍驰特意留意他离开的方向，是回皇子住的宫殿去了，与白秋秋现在的位置一左一右两个方向。
“走吧，待会宫门落锁我们就出不去了。”
白秋秋最后折回头看了一眼，散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唯独没看见江墨。
为何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愿意？
“……娘亲，霍叔叔，我们走吧。”
白秋秋离开，等他们离开皇宫的范围，霍驰才方便说，“江墨那小子你们不用担心，刚才在宴会上，已经拉拢到三名大臣。”
他离席换了套衣服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竟然主动去和大臣们结交。
“起码安全不用担心，他现在是皇子，除非犯了谋逆大错，不会出事。”
至于能在京城混成什么样，全凭自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