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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福德,这位昔日的列车所有者并没有被判处死刑,也没有被冻掉一条胳膊或者腿什么的。他的罪孽无可否认,但他的功劳也不能抹杀。

所以,最后审判所仅仅判处他为社会劳动服务十八年,以及接受“正义烙印”无期之刑。

社会劳动服务时间内,蟑螂蛋白块将成为罪犯的主食,当初的蛋白质加工机器可是还好好留着。

正义烙印不是用烧红的铁伤害罪犯的肉体,而是某个法术的名称。

它专门针对那些极其顽固,不肯改邪归正的犯罪分子。

施法者将在罪犯身上画下一个无法抹去或割除的印记,并预设禁止的行为。如果罪犯从事了被禁止的行为,印记就会被触发并让受术者受到难以承受的痛苦。

这种痛苦包含精神与肉体两方面。

肉体上的痛苦近似于被铁器烫伤,这也是法术名称的来由。

精神上的痛苦和毒瘾发作差不多,可带来的结果却是完全正面的。

第二次革命中被直接杀掉的敌人很少,大部分罪犯和威尔福德一样,只是被判社会劳动服务加正义烙印。这些拥有烙印的人不被允许加入结社,自然也无法学习法术,后来还以此类推出“剥夺法术权利”的法律。

这批曾经的贵族国王、资本家、奴隶主,他们的肉体当然还活着,但在精神方面已经被吊上了绞刑架,他们晃晃悠悠的尸体跟随着原先的主人,被人任意观赏、打量、嘲笑……

直至永远。

劳动服务结束后,虽然不能学习法术,但作为普通人自食其力地活着,却是能保证的。

鉴于目前的政策都是偏向劳动者,他们的生活甚至比以前三等车厢居民的生活要更好些。

要是还不满意,想再行恶事,诸如恶意欺骗、压榨、剥削别人,危害他人生命等,烙印就会自动激活,给予惩戒。

这是一根永远跟随在罪犯身后的惩恶之鞭。

威尔福德虽然被关在监狱里,但对外界的事情依然很关心。

这几天,他从看守们只言片语的谈话中推断出一个事实——这帮抢走自己一切的暴徒正准备驶向非洲地区,并在那里下车!

这帮疯子!

威尔福德气坏了。

虽然他对末等车厢极其严苛,但他从未愧疚过,这是他的列车,那些末等人连车票都没有就强行登车,不赶他们下去已经是发了善心。

看看他们做了什么?

杀人,暴动,还夺走了他心爱的列车!

威尔福德发了疯般得闹腾,吵着闹着要见柯蒂斯,就算被丢去冰柜关小黑屋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看守无奈,只能禀报上去。

随后,柯蒂斯抽空和威尔福德见了一面,看看他究竟要闹什么。

“你们不能这么做!”这是威尔福德见到柯蒂斯的第一句话。

“我们可以,而且我们已经在做了。”柯蒂斯冷漠地回答。

“不,你们不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完美的列车,这是我们唯一的伊甸园。外面有什么?除了雪与严寒,什么都没有,你们的做法是将所有人送上绝路!”

“伊甸园?不,这里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是噩梦,是囚笼,它关押着地球上最后的人类!外面的雪并不是一切的结束,总有一天,人类注定会踏上真正的、能够生活的土地。”

“这是我的列车!”

“或许曾经是,真遗憾,威尔福德先生。”

意识到威尔福德只想说些废话,柯蒂斯也懒得和他谈下去,真是笑话,天知道他们有多忙,有这功夫和一个讨厌的糟老头子废话,他还不如多处理几份文件!

……

列车在进入非洲前,就探明了非洲的气温变化。

全体社员投票,一致决定在“暖点”下车。

于是,在雪国奔跑了快二十年的列车,经过埃塞俄比亚地区时拐了一个弯,驶进一条从未走过的轨道。

这里的轨道其实没有完成,末日来得太快,轨道的修理速度根本追不上人类毁灭自己的速度。

没办法,在列车发车之日,工程师们只能将非洲路线弃之不用。

但今天不同,因为持续了快二十年的旅行终于要结束了,终点站就在前方,就在脚下的轨道通上,这条轨道通向一个温暖的未来。

破损的铁轨和车轮摩擦出耀眼的火星,车厢不停震动,人们聚集在各自的信仰之下,为未来虔诚地祈祷着。

又是一次剧烈的晃动,晃得人东倒西歪,没能固定的物品也滚到了地上。

有人发出惊恐地呼声:“救命!车要翻了,我们都会死!”

可呼声出现的下一秒,一道道璀璨光芒就在黑暗中亮起。如今结社成员人数接近一半,几乎每个车厢里都有不少成员在内。他们自愿自发地站出来,开始加固车厢的薄弱之处,为受伤者治疗伤口,亦或是让心绪不宁的人们增添勇气和信心。

原本紧张的人们慢慢放松下来。尽管车厢依然不断颠簸,但恐惧已经消失,他们的脸上浮起崇敬和感激的神情。

“无论看多少次,法术依然是如此神奇!”

“地母保佑!”

“感谢红星社团的诸位!”

“谢谢!谢谢!……”

人们一直重复着感谢与祝祷之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内心深处最强烈最炽热的情感。

在众人的祈祷中,长长的雪国列车最终冲出了断裂的轨道,依次在雪地、泥沼地、草地上滑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

车头所在的地方已是春暖花开,车尾部分倒是依然在冰天雪地之中。

没有翻车,没有人员死亡。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车头部分的气温已经达到10度!”

“车尾部分也只有零下40度!”

一个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列车长冲进广播室,将消息同全车的人一起分享。

欢呼声从车头响至车尾。

现存人群中,依然有不少人对红星结社、对地母教有着固执的敌对思想。还有人并不在乎谁接管列车,只是不看好来非洲寻找定居点的行动。

但在亲自踏上这片解冻的土地之后,这两类人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他们跪在黑黝黝地土地上,亲吻着大地。再抬起头来时,他们的眼中,闪着狂热皈依的光芒。

预计不久之后,红星结社将迎来新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