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山野的夜风吹拂着的草叶,感到一阵深深的凉意:别人的故事,无论怎么说,都比自己的要感人百倍!如果说,别人的是开水鼎沸,自己的,就是死水一潭!
力莉的手恣意地乱动,只是让他感到非礼的愧疚和逆来顺受的懦弱——自己连采薇,是想都不敢想啊,云天作为乡下的癞蛤蟆,最起码想啃上一口那个城里来的白天鹅,或者,已经啃上了也说不定,根据乡下人对城里人的传说,他们的开放程度,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采薇的形象便跃然眼前:淡眉大眼,丰满有致,两点刻意突出,后者提然翘然,一来一去,留下铿锵的空气,是人世间骄傲的公鸡。
他的心思又膨胀起来。
“那吟吟被云天打了一顿,又与采薇撕扯得狼狈不堪,岂不是得不偿失,弄得一地鸡毛,她付出了那么多,又得到了什么呢?”她好像并没注意到他的变化,茫然地问道。
“虽然被打,听说她也是心甘情愿呢,她说,为了他,让她杀一个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在此情景之下,他们似乎又复合了,只是她的父母不让他进她的家门,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想他的时候,便来学校,我见过她几次,依然那么骄傲,前行踱步铿锵如鼓点,根本看不出是喝过农药、打过架的姑娘,也根本看不出是刚离校不久的女学生,其风姿态度,与学生迥然有别。就是在社会上,我想,也是鹤立鸡群。真让我们这帮光棍心生羡慕。”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心里话,懊悔不已于自己内心的猥琐低下。
“原来你们都这么好色——啊呀,又顶起来了,你——你——是在想吟吟了吗?”力莉坐姿向前,迎合着子温的突然变化。
他尴尬极了,只得惭愧地低下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说道:
“不,是其他老师开玩笑说的,我——我只是觉得——是什么样的教育,会让她如此与众不同呢?一样的书本,很不一样的人,不是教育,还能是什么呢?”他絮絮叨叨地问自己,问她,她如何能懂?转移她对自己生理反应的注意力,倒是不错的话语。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吧。老师,你没有觉得,她们夏雨村的女孩子,个个都那么大胆吗?你看,你喜欢的陈琴琴、肖雅晴,你表面上不喜欢的肥婆,都是夏雨村的人呢,相反,她们村的男孩子,个个都比较老实文静呢,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她们村是什么样的风水,会出这样的女人和男人?”
子温一听,有道理!自己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地方与众不同,但没有想过说出来,更没有思考过,这是跟风水有关!根据地理环境和历史渊源决定人类发展的一般规律,这地方的历史和地理环境肯定有独特的地方!
“对啊,你的观察能力还是很强的嘛,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没有深入思考,或者说,就没有开始思考。我想,跟风水,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风水,是迷信的说法,我们都不该信它。但当地的风土人情,肯定是有特别的地方!这世界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果,必有因。”
他仰望着星空,回头望了望夏雨村的方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长得白皙鲜嫩,有四十岁上下,她与教育办公室主任柳大雄的风流韵事,全教育系统人人皆知,她,不正是夏雨村人吗?担任夏雨村教学点的负责人,名字也是诗意盎然,叫陈雨荷。既然乡里的老师人人知道,那么,她们村的人,会没有人知道?知道而当老师,会没有带头、示范作用?
细思极恐!这个柳大雄,造孽啊!
不过,既然只教一二年级,自然不会对学生产生这方面的影响,但后来呢?如果知道自己的启蒙老师竟然与老公之外的男人有那种关系,而且是为了所谓的教学质量,那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真是造孽啊!
婚外的那种关系,真的那么有魅力吗?
“老师,你望什么呀?能望出答案来吗?”力莉掰下他的头,有点生怨地问道。
“哦,我在思考,思考那边的风土人情。”他回过神来,暂时放弃了对陈雨荷的琢磨,而是对着夏雨村,再扫描了一遍,这时,出现了一座白墙红瓦的大规模建筑,这正是天主教堂。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去过夏雨村吗?”他兴奋地搂着她,问道。
“没有呢,听说要过几个村,太远了。老师,你是肯定去过了,去家访嘛,是不是去了陈琴琴家?”她嘟着嘴巴,有点生气。
“没有呢,怎么会去她家?虽然课堂上她很活跃,但课外,这家伙从来不理我,叫她做点事,都找这个借口那个借口,更不会邀请我去她们家了。”想到陈同学的两副面孔,他就有点恼怒,这家伙,是不是分明看不起自己呀?
“幸亏她不怎么搭理你,不然,喝农药的,就不只席吟吟一个了,我看哪,你可以连工作都不要呢!”她抬头挺胸,弄得他心痒痒的。
“别开玩笑了,课堂内外,我还是分得清楚的。道德,是做人的底线,千万不能随意地触碰。我是说,她们村啊,有一个特别的地方,被我想起来了。
那就是——天主教堂!”
对于新鲜的事物,他是乐于与别人分享的。
“天主教堂?那是什么课堂?”她没有听过这个所在。
“几年前,我去过一次。记不得是陪谁去家访了,反正不是本班的学生,纯粹就是去吃饭的。村里啊,有一座房子,比我们的教室还要长两三倍,墙面刷得雪白,那种红瓦是比一般的家用的瓦要大,要重,我想,即使是下冰雹,也是打不烂的,屋顶上矗立着一个比人还高的十字架。
他们村的人说,这正是天主教堂。
里边摆满了长桌子,长凳子,屋顶极高,非常雄伟空旷,前边的墙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白色的耶稣像,他们说,这就是天主教的神,跟我们拜的财神、观音、玉帝、关公是一个道理,但他们不点香烛,不打爆竹,只会唱歌,读《圣经》之类的,比我们见过的庙宇更干净、整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