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咔。
门把手传来一声响。
言君唰地一下睁开眼!
“谁?!”
下一瞬,门推开,露出颜则卿那在晨间清光下唯美到有些失真的面容。
可言君却对此视而不见,此刻他拢住被子,下意识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不是,大清早的你干嘛?”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穿着一袭居家真丝吊带睡衣的女人,目光扫过门口,“还有,我昨晚应该锁了门才是!”
“对啊,你锁了。”颜则卿一脸如常,就像是说‘我吃饭了’那么简单。
可这话落得言君耳里,就叫他脑子一下都有点转不过来。
等想明白时,颜则卿已经趿拉着毛绒拖鞋,款款走进,直至飘窗前。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意思是我锁了门,你怎么进来的?”言君在床上瞅着她问道。
这时颜则卿将窗帘拉开些许,还很贴心的只拉靠近床尾那一边。
待清晨柔和的天光将屋子完全点亮,她便在这时回望。
“就这么进来啊。”她本打算敷衍了事,但看言君一副很介意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是这里佣人嘛,肯定有房间钥匙的啊。”
她神色坦然,语调平稳,完全没有说谎的迹象,让信以为真的言君下意识忽略掉对方手里根本没拿钥匙这回事。
他只是在对方回答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以为你背地里是什么‘江湖大盗’,专门干些不好事情的呢。”
怪不得言君如此想,毕竟他对这女人真的‘不太熟’,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怎么都不用人再强调了。
“谁家‘江湖大盗’大清早的来偷个小男孩?”颜则卿掩嘴轻笑,浑然不在意那点防备。
“那可说不准。”言君瞅瞅她那模样,心叹这女人真是哪哪都戳心窝子之际,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你说谁小男孩呢?”
他说话间,颜则卿已然莲步轻移,朝这房间自带洗浴间去,闻言回头瞥他一眼,“谁搭话谁就是呗。”
“切,不跟你计较。”言君扯扯被子,把先前被遗忘在外面的脚收回来,末了看到对方走进洗浴间,不禁高声问道:“话说有事没事啊,大清早跑来到底要干嘛?”
“来帮你收拾收拾咯。”颜则卿在里面回应,“哦,衣服在这......”她忽然探出脑袋,“袜子呢?一并给你洗了。”
“不是,你大清早就为这个来的?”言君眨巴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然呢?”
颜则卿露出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说话间视线落到床边。
“原来在这呀。”她走过来,从那鞋子边捡起昨夜言君因太晚而忘记收拾的袜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嘱咐,“下次可要记得放到篮子里,不然容易生细菌的。”
言君听着听着,嘴巴张了又张,可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了。
真的。
这特么哪里是佣人?
家妻都没这么离谱好不好!
“哦对了。”洗浴间里正要忙活的颜则卿忽然想到什么,脑袋也不露的喊了声,“早餐想吃什么?我一会好准备。”
言君闻言沉默下,旋即看了眼窗户外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大概六七点吧,真的挺早,再加上昨天还睡得很晚,于是他想了想,还是推辞道:“其实倒也不用那么急,反正今天上午没课......”
是的。
大学生嘛,又不是天天上早八。
何况因为今年取消掉了军训这种事,导致时间非常充裕,于是课程也跟着排得很松。
可里头颜则卿听此,却是愣了下。
“上午没课啊?”
“嗯,没课。”
言君躺床上挪挪头,心里莫名怪怪的,总觉俩人讨论这个多少有点别扭的感觉。
“没课不早说。”颜则卿忿忿地把衣服一放,泡好的袜子也不洗了,洗洗手就出来,“早知道就不起这么早了。”
或许是放松下来,她神态间看着有些疲倦,似乎也没怎么睡好的样子。
言君瞅瞅她,声音弱了些,“这你也没问呐,何况我昨天才来,哪里晓得这些。”
“我不管,反正是你的问题。”颜则卿美眸微横,说完还噘了下嘴巴。
那忽然可爱的样子,直把言君看得一下不知道说啥。
“这、我......”
颜则卿瞅瞅他,眼底闪过笑意,往前走近,“别你啊我的了,既然没课就再休息会吧,我也睡个回笼觉。”
“哦,那你......”言君刚要说中午也不急啥的,结果就见人越走越近,不禁眨巴眼,“你要干嘛?”
“干嘛?”
颜则卿眼神奇怪地瞅他一眼,“睡回笼觉啊!”
说话间,她就以极其自然的动作将被子掀开一角,接着整个人就极其丝滑地钻了进去!
“......”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感受身边不太温热,反倒有些清凉的气息,言君青筋直跳,“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玩火啊?”
颜则卿挪挪身子,不断挨近,“借床睡一下嘛,别小气。”
说着,她人已经完全贴近了,脑袋轻轻抵在其肩膀处。
发丝与光洁额头触碰肩膀的感觉令言君麻了麻,好一会,他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你应该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好看。”
他都没见过这么......
不对!
他见过另一个,只是两者没法比。
须知美貌到了一定程度,再往上是不可能的,毕竟五官再如何生长,那也只是一副皮囊,更多的,是气质,是涵养,是行事作风和言谈举止。
再配上一句大俗即大雅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想如实力那般争个天下第一,除非天下女人挂得只剩一个,不然几乎不可能。
“有多好看?”颜则卿在侧面仰起些视线,整个人却是一副贴贴的姿态。
言君却或许是感受到一种莫名让人心安的温暖,他渐渐平静,最后笑道:“明知故问了不是。”
颜则卿也是轻笑:“是又如何。”
“切,持美杨威。”言君故作不屑。
颜则卿才不会被骗,轻轻一哼后,伸手用指尖点点他脸颊,“你这是承认我很美?”
“呵呵。”
言君笑笑,没否认,却忽然望向天花板,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诉说。
“其按我理解,美貌许是一株散发生机却效果未知的药材,远观可洗涤心灵,愉悦心情,近闻可沁人心脾,叫人心旷神怡,可真到要尝时,那约莫着也可能会成为一种柔软甜蜜的穿肠毒药,而越美的,毒性越强。”
颜则卿静静听完,却是轻挑柳眉,有些意外。
“你是说,我有毒?”
言君目光瞥向她,“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才没有毒。”颜则卿小声说,说完脑袋埋下去,似乎不想理人,又或者是真的有点疲倦,想要继续睡个回笼觉。
言君也没再推辞的意思,静静感受这一刻来得相当‘离奇且简单’的温存。
等到外面天光再亮上几度,柔和的光芒洋洒半边,将屋子分割两界,泾渭分明。
这时,暗处里的他,忽然轻声开口。
“其实有也不怕。”
“嗯?”
或许是‘久违’的感觉让人心安,颜则卿是真的差不多睡着了,不过眼前心上人还醒着,她尚且也保持两分意识;待听到声音,她稍稍抬起眼皮,有些轻颤,且带着点莫名其妙和奇怪,那不断微微眨动的眼眸里,更闪烁着迷迷糊糊且不明所以的光,看着那叫一个可爱!
可言君,却从那双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自己难以想象的东西。
他颇为意外,却并未打算去深究,只是心中那句‘是毒药就会有解药’,此刻已是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
最后,他笑笑。
“我百毒不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