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至午间痛意煎,寻郎不见梦如渊。
桥栏欲赴黄泉路,宇骤相拦困影悬。
从清晨到晌午,张悦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沉浸在痛苦与迷茫交织的深渊之中。时间,仿佛在她的世界里停滞了脚步,每一秒都被痛苦无限拉长。她眼神空洞,目光游离,周围的一切都如虚幻泡影,无法引起她丝毫的注意。
而此时,林晓峰心急如焚,他的身影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中穿梭,脚步匆匆,神色焦虑。医院的走廊、两人曾漫步的街道、公园的长椅……每一个他们或许共同停留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焦急寻找的足迹。然而,张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晓峰的脚步愈发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拖着千斤的重担。他的心情也如坠深渊,沮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无奈之下,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坐到了路边。眼中,不知不觉已噙满了泪花,他无助地望着远方,仿佛期望着张悦的身影能奇迹般地出现在视线尽头。
与此同时,满心被痛苦和愤懑填满的张悦,如行尸走肉般游荡着。路过一家小饭店时,她看到店内有人正悠然自得地喝酒,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向来滴酒不沾的她,竟径直走向柜台。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要了一瓶宝丰大象背小象和一盘萝卜咸菜。
回到座位,张悦近乎粗暴地拧开瓶盖,迫不及待地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那辛辣的液体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顺着喉咙一路燃烧,瞬间在她的胃里炸开。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泪水也因这强烈的刺激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然而,此刻的她,仿佛对这一切都麻木不仁,只是机械地又接连喝了好几口。
酒精的作用逐渐在她体内蔓延开来,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扭曲的画卷,不断地摇晃、变形。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再次向她袭来。昨夜陈宇那令人作呕的侵犯,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她心头不断撕裂;而今天四处寻觅林晓峰却一无所获的无助,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无情地抛弃。她一边低声哭泣,一边继续往嘴里灌着酒,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个小小的饭店里,张悦独自一人,桌上的那瓶宝丰大象背小象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伴侣”。她对着瓶口,一杯又一杯,仿佛只有这辛辣的酒水,才能让她暂时忘却心中的痛苦。酒水顺着喉咙而下,那刺痛感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味地想要用酒精将自己彻底麻痹。
时间在痛苦与混沌的旋涡中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她竟将整整一瓶一斤的酒喝得点滴不剩。此时的张悦,眼神迷离涣散,意识已然模糊到了极点,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变得虚幻而扭曲,如同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两个小时后,张悦在酒精的泥沼中艰难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清醒了些许。她费力地伸手到口袋里,摸索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她的手指因为醉酒而有些不听使唤,费了好大的劲才数出两元八角钱。她将钱重重地拍在桌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随后,她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身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发软的膝盖几乎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她只得紧紧地扶着桌子,依靠着这唯一的支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门口艰难地挪动。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跨越一道又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她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带着几分醉意,含糊地对柜台喊了句:“再来……再来一瓶宝丰大象背小象。”老板愣了愣神,看着她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她拿了一瓶。张悦接过酒付了钱,掂在手里,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小饭店。
外面的世界在她眼中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可怕。阳光如利剑般刺眼,让她下意识地紧紧眯起眼睛。她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着,手中还掂着那瓶酒,仿佛那是她在这混乱世界里仅有的依靠,只能凭借着仅存的一丝本能,在这混乱不堪的世界里,茫然地摸索着前行的方向。
张悦掂着那瓶大象背小象,摇摇晃晃地在大街上蹒跚前行。午后的阳光肆意倾洒,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她心头如墨般浓稠的阴霾,反倒使她愈发感到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她的脚步杂乱无章,像是在与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苦苦抗衡,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样艰难与迟缓。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行人们或匆匆忙忙,或悠然自得地穿梭于其间,形成了一幅繁忙而生动的都市画卷。然而,对于站在街道中央的张悦来说,这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就像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岛,被人群包围着,但又无法融入其中。那些路人投来的一道道异样目光,宛如锋利无比的芒刺,无情地穿刺着她脆弱的心灵。每一道目光都像是带着审视、嘲笑或者怜悯,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但此时此刻的张悦,已经没有心力去理会这些外界的看法了。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笼罩,将自己与这个喧闹的世界彻底隔离开来。周围的嘈杂声、欢笑声以及汽车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震耳欲聋的交响曲,但对张悦而言,这所有的声音都显得那么遥远,如同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虚幻泡影,与她的生活毫无交集。
她的思绪依然沉浸在昨晚那场噩梦般的经历之中。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屈辱场景不断在她眼前闪现,如同一把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门。还有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林晓峰,她四处寻觅他的踪迹,可最终却是徒劳无功,这种深深的绝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再加上酒精在体内作祟,它不仅没有麻痹掉张悦内心的伤痛,反而使得她的思维愈发混乱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犹如一群狰狞的鬼魅,死死地缠住她不放,任凭她怎样挣扎都难以挣脱它们的束缚。
突然,一辆自行车如疾风般从她身旁呼啸而过,车铃那尖锐的响声,如同炸雷在她耳边轰然炸响。张悦被惊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酒瓶险些脱手滑落。她下意识地将瓶子死死抱紧,仿佛那是她在这混沌世界中最后的救命稻草。紧接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骑车的年轻人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满,大声嚷道:“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要命啦!”可张悦只是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拖着那摇摇欲坠的身躯,继续迈着蹒跚的步伐,机械地向前挪动。
就这样,张悦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脚步虚浮、神情恍惚地缓缓前行着。她的目光游离不定,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座石桥边。这座石桥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桥身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青苔和杂草从石头缝里顽强地生长出来。桥下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弋。微风吹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阳光洒在上面,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她脚步一顿,目光呆滞地望着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水。河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可在张悦眼中,那波光却好似隐藏着无尽黑暗的深渊。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曾经与林晓峰在这里漫步的美好时光,那时的他们,欢声笑语回荡在这石桥之上,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然而,如今一切都已沧海桑田,面目全非。
不知是酒精的强烈刺激,还是内心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苦逼迫,张悦缓缓地爬上了桥边的栏杆。她摇摇晃晃地骑在栏杆上,手中依旧紧紧掂着那瓶酒。桥下的河水潺潺流动,发出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她的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就此纵身一跃,让自己坠入那无尽的黑暗,彻底结束这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
“姑娘,你干啥呢!快下来!”一位路过的大妈,瞧见这惊险的一幕,惊恐地尖叫起来。她的喊声,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对着张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姑娘怎么想不开啊?”
“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
“快报警啊!”
众人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在张悦耳边嘈杂地回荡。可她却充耳不闻,眼神空洞而呆滞,直勾勾地望着远方,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她无关。就在她缓缓松开手中的酒瓶,准备纵身跳下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人群。
竟是陈宇!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张悦紧紧拉住,顺势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焦急:“张悦,你别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