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小子吗?”陈歌笑了。
“是啊,还真是晦气,到哪都能遇到他。”贝妄说。
“你们认识?”我问,他们口中的这小子,对我而言,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小言,是个孤儿,从小跟着一个老乞丐讨生活,后来老乞丐死了之后被社区送到了福利院里,结果在福利院对里面的孩子们各种欺凌,院长看不下去了,就找了个好人家把他送走了。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在那天夜里从新家跑回来杀了院长,这件事在当地闹的沸沸扬扬,但由于他当时才14岁,最终法院将他送进了少管所,希望那里面的人好好管教一下他。
刚开始一切都正常,和舍友相处也比较融洽,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变好的时候,他又开始犯病了。
没错,他有自闭症。
他一旦犯起病来,轻则打骂摔东西,重则提刀乱砍人。总之一切丧心病狂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进去不到两个月,就放火把宿舍点了,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五个人,有两个被烧成重伤,其余三个皮肤溃烂。
而且还是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根本跑不掉。
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曾经在法院工作过,当时这个案子是我们这个小组接手的,大家都很头疼这样一个孩子。
而且当时,他还是个黑户。
“当然,这小子被陈歌打的嗷嗷乱叫,你是不知道,他刚来的时候有多狂,遇见陈歌,被活生生扒掉一层皮,老实了。”贝妄解释着。
“他很狂吗?”在我的印象里,只是一个大喊大叫的疯子。
“很狂,这小子好像精神有点问题,”贝妄说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我都感觉他整个人是个疯子,见到人就大喊大叫,然后无缘无故地冲上去咬人、砍人,还压在别人身上把别人给压死了,真的是活生生地给他压死了。”贝妄自己都说笑了,“太可笑了你们知道吗,而且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好崩溃啊,我那个副本就快结束了,结果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这疯子突然出现给我打乱了,一切都完蛋了,我又要重新开始,关键是老子已经遇见他第三回了。”
“这就是命,认命吧。”陈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第一次遇见他才搞笑呢,当时我在吃东西,他就这么看着我,”陈歌学着他的眼神,“我以为他饿,我就好心给他分了一点,结果他把丢在地上,然后拿刀冲过来了,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他一刀。”
“你最搞笑了,这疯子你也搞不定,还能被他捅一刀。”贝妄说。
“废话呢要是你你当时能反应的过来吗?我估计你早就死在他手里了,还好老子命大,跑了。后来和贝妄一起遇到他,我俩一起教育了一顿。”
“然后陈歌就扒了人家一层皮,真的是扒掉了一层皮。”
“这样啊。”
“怎么,你也认识?”
“可能我对他而言,是最恨的人吧。”我还记得,当时他进去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那种愤恨,恨不得冲上来把我骨头拆了肉给吃了的痛恨。
“哟,有过节?”陈歌八卦道。
我简单说明了一下大概,他们听完之后都忍不住说:“残忍啊。”
“你怎么不跟他们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林念说。
“当时他杀了院长之后,畏罪潜逃了,警察派出去许多人都没找到他,最后我给找到了。”
“怎么前期还跟你有关系?”贝妄说。
“院长的丈夫,是我们这的法官,他全权接手了这个案件,我刚好就在里面。那天过后,那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一样,那么多便衣,愣是没一个发现他的线索。”
“那你是在哪找到他的?”陈歌好奇地问。
“你们猜猜。”我故意吊他们胃口。
“哎呀快说啊。”陈歌说。
“林念,你应该知道吧,你说。”贝妄看向林念,林念摇了摇头,“猜吧。”
“靠,你们俩故意的吧。”贝妄冷笑一声。
“我猜,你回了一趟孤儿院取证,跟他碰面了。”陈歌看着我,笑着道。
“猜对了。”我也笑了,“我当时也没想到,他这么嚣张,杀了人居然还敢回到犯罪现场。当时我从办公室把他的资料取出来,刚出门就和他打了个照面,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十八公分的水果刀,就这么直直地冲着我插过来。”
“你受伤了?”贝妄问。
“没有,我一脚把他踹翻了,刀也掉了。我当时捡起刀就往窗外扔了,然后他就开始尖叫,拽着我的胳膊死命地咬,他一口下去我甚至感觉肉都掉一块,我一拳打在他脑袋上,他还不松口,我就这么一直打,直到他脑袋出血,晕过去为止。”
“我去,够狠啊。”贝妄说。
“他93年的,比你们还大一些。”
“那你胳膊怎么样?”陈歌说。
“第一拳下去的时候,他就松口了,跟我装样子呢。”
“他来了。”林念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尖叫。
“哎我说,你不是都扒掉他一层皮了吗,怎么还这么狂?”贝妄捅了捅陈歌,“没被打够啊。”
“按理来说自闭症的孩子应该更加需要关爱才对,但是他不一样,谁对他好,他就报复谁,而且每一个帮助他的人,下场都特别惨。比如那个老乞丐,我还没跟你们说呢,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杀的?”陈歌看了一眼小言。
“冬天饿的实在受不了了,老乞丐没要到钱,没钱就买不了热馒头,他吃不到饭就开始大哭大叫的,然后拽着老乞丐的头就往墙上撞,鲜血流下来,他就喝,然后开始吃他的肉,骨头拆下来当柴火烧。”
“超雄啊这,我都怀疑医院是不是诊断错了。”贝妄讽刺着,“不过也不对,这小子被打一顿,老实地不行,我说陈歌,你要不要……”
贝妄话还没说完,陈歌已经走上去给了他一拳,“他妈的老子没给你打够是不是?”
小言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养他的老乞丐倒是骨瘦如柴,给他喂的又黑又胖,个儿还不高。别看陈歌瘦,这一拳下去,小言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说你也是的,叫……小言是吧,你真是欠打的命啊,看来你当初确实是应该死,那老乞丐就不该救你,给你冻死在雪地里,也算是老天爷造福社会了。”贝妄还上去补了一脚。
没想到他抱住贝妄的小腿,一口就咬了下去。
“我靠!陈歌!”
陈歌怎么拉都拉不开,“你妈的你要死啊。”
“你别废话直接给他来一枪算了!”
陈歌见状掏出手枪给了他两枪,还是没用,这家伙好像自带防御系统了一样。
“好了。”我的匕首插进他的脖子里,他疼的一下松开嘴,贝妄才得以逃生。
陈歌给贝妄治疗了伤口,我看着小言,说:“还记得我吗?”
他不会说话,只会哼哼哈哈的乱叫,医生诊断的结果不止是自闭症,还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和狂躁症。我朝他笑着,“忘记我了?”
他顾不上伤口朝我扑过来,将近二百斤的身材,看起来吓死人。
“砰!”一声枪响过后,他彻底倒在了地上。是林念开的枪。
“你们也够无聊的。”
“我靠我真怕我被感染。”贝妄说。
“死不了,老子在呢。”陈歌给他治疗着。
“你妈的你行不行啊。”
“那我可不管你了。”
“管,管吧,活爹。”
“是基因问题吗,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这样了。”林念看着他的尸体说。
“我后来调查了一下,他爸妈是近亲结婚,他爷爷奶奶也是近亲,而且他爷爷奶奶还是亲姐弟,他爸爸就有狂躁症,妈妈精神有问题,这样的家庭,能生出这样的孩子,不稀奇。”
“都这样了,还想着生孩子呢,我真是不懂了。”陈歌说,“他们真的懂生孩子吗?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就算完事了吧,养育呢,教育呢?”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个意识就好了,”贝妄翻了个白眼,“只能说,我希望这样的家庭越来越少,没有才好,苦了自己不说,更苦了孩子。”
“要是他们都能像你一样想,可能社会会和平一半吧。”林念说。
小言也算是一个小插曲,我们拿到钥匙之后,一直等到天亮,徐末才出现。
他看见我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你们这样,一整晚没睡吧?”
“托你的福。”我说。
“好啦好啦,喏。”他凭空变出一扇门,“打开吧。”
我把钥匙插进门里,转动锁芯,门开了,上官颢和贝婪扑了出来,两个人弄的灰头土脸的,头发也像鸡窝。
“进入这扇门,顺着面前的那条路一直走,你们就到高级区了,恭喜啊。”徐末嘴角上扬,语气可听不出一点喜悦。
“徐末,我找你有事。”
“哟,江舟,你找我?”他扫视了在场的一圈儿人,“说吧。”
“过来说。”
“什么事啊还得过去说,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摇着头跟我来到树林里,“这下可以说了吧。”
“你从哪找到那些人的?”
“什么?”
“蔷薇那里出现的王阳,玛芭莎那里出现的欧洺,再到现在的小言,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个搜罗起来的。”
“这都得益于你啊,江舟。”
“我?”
“你认识的人多啊。”他这话像是在嘲讽,“放心吧,你以后还会遇见更多熟悉的面孔的,慢慢来,江舟,我会让你感受到”最后几个字,他没了声音。
我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怎么不说了?”
他轻轻一笑,“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好了,赶紧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我回去后,他们很默契地没有过问刚才的事情,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入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