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吴家宗祠,由蛇九川侄子带头,领着众人走向了大院边的一条小路。
吴家宗祠坐落在山脚,身后是几座连绵的矮山,听蛇九川说,其中有一座山曾经埋着吴家先祖的尸骨,后来有位风水先生说吴家祖坟这位置是个宝地,能旺后世,稳保平安!
后世便将这座山就被彻底打造成吴家的坟地。
从古至今,吴家人死后就都葬在这里!
蛇九川说完手指前方,几人光听他说话,一抬头,前方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坟地。
只见一座山脚下,密密麻麻挤满了墓碑和一座座坟头,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王杂碎拿出手指头,一边算一边默念:“一代最少埋两,四十多代少说也得百十来号……这么多埋得下吗?”
骷髅头给了他一杵子,他这才把嘴闭上。
不过他声音小,蛇九川没听见,还在那炫耀说迄今为止,这方圆几十里都已经被他吴家给包下来了,他们吴家的人宁愿掏着高昂的租金,守护祖宗的地界不被人打扰……
这时,蛇九川把侄子叫到跟前,小声说了几句话,接着他就以身体不便为由,让侄子带他们进一步参观。
蛇九川离开后,王杂碎忍不住吐槽一句:“荒山野岭,冰凉怪冷的,一个坟地圈子有啥可参观的……”
这时,程文继插了句嘴:“不去不行啊!王叔段叔,不然有些事解释不清啊!”
王杂碎白了他一眼,张口就损:“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你也掺和进来了?不回家等着送你爷爷最后一程,跑这来捣乱……”
这时蛇九川已走远,他不用怕有人给程文继撑腰。
程文继最怕听到这种话,走之前见程山插着管子奄奄一息,心里就够难受了,这会儿王杂碎还不依不饶,他没反驳,低头跟上蛇九川侄子的脚步。
郑南捷看到程文继脸上的表情,由得意转变为悲伤,上前一步挡在他们中间,打岔道:“王叔,你看前面也有坟地,不然你用罗盘找找,看看有没有……”
王杂碎正好也要找郑南捷算账,见他这是为程文继解围,气得指着他鼻子骂:“你个臭小子,你也开始学着吃里扒外了是不是,他说他咋来的你知道,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把你逐出师门……”
郑南捷不得已把经过又说一遍。
沈怜和廖珊在一旁看热闹,捂嘴偷笑。
不一会儿,几人在蛇九川侄子带路下,从墓地上去,绕到了山背面。
这一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几人走出去起码三四里地。
这也就是年轻人有体力,能来到这,难怪蛇九川早早退了。
站在半山腰上,骷髅头王杂碎对视一眼,说不出话,郑南捷自打穿过墓地,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沈怜和廖珊正啧啧称奇。
“难怪刚来的时候跟路人打听半天都打听不到向阳村,原来这是老吴家的地盘,消息被封锁了!”
“真没想到,就隔着一座山,这面是向阳村里面,那面就是吴家村祖坟!”
“王叔,段叔你们不是去过山那边吗?没发现山脚下是吴家坟地吗?”
“别提了,中间一片树林子挡着,当时我俩忙着找……内啥,也没仔细看呐!”
接着王杂碎又自嘲道:“难怪蛇九川要拦着,咱们在他祖宗头上蹦迪,还差点动手去挖他祖宗……”
这时,郑南捷用手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王杂碎不要把话说这么直白,那个蛇九川的侄子还在。
哪知人家早得了消息,说:“其实自打你们一进入视线,我大伯就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这才赶紧通知所有人。就算你们没去我大伯那,再来的时候也会有人来阻止你们的!因为,吴家的人已经充分调动起来了!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吴介,目前无业,留在吴家村看守祠堂!”
“其实吧!我们来,也不是来挖你们祖坟的!主要是我这师侄,他爷爷那辈在这里经历了点事,丢了点东西,我们来找找!”
“这件事,你们还是下山跟我大伯商量去吧!他正好也丢了点东西,不知是不是跟几十年前那场盗窃有关?说不定我大伯能给你们提供点线索!”
吴介这一说,王杂碎被吓一跳,他差点以为自己一招贼喊捉贼被识破了,还差点被赖上了。
接着,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凑到吴介耳边问:“我能问问你们丢啥了不?他爷爷丢了的手电筒,那是他青春的印记,在向阳村支教时买的,意义非凡……”
吴介一听就像瞎话,再瞧瞧王杂碎这个人不咋正派,他冷笑一声,说:“没事,就丢了一块玉!等会儿抓到那个偷玉的,说不定他爷爷的手电筒也跟着找到了……”
听到丢了玉那一刻,郑南捷的脸色变了。原本这趟来是为了找这块玉的出处来的,哪知道现在被认定成了贼。
他心里直打鼓,正琢磨着要不要赶紧离开,趁这块玉还没被发现。
但转念一想,这玉又不是他偷的,也不是他爷爷偷的,明明是当年爷爷从一个死人那捡到的。再说了,如果爷爷当年没有捡走这块玉,这玉早被埋在了地底下,说不定到现在还不见天日呢!
重新回到吴家大院的时候,蛇九川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几人刚从山弯转出来,远远就听他问:“咋样,这回清楚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哎呀,误会一场!真是的,早知道那山下埋的是你们吴家的列祖列宗,我们就不来这一趟了!差点掘人家祖坟,这叫什么事啊!”
“不好意思啊!吴先生,吴大爷!”
王杂碎在那又是鞠躬又是赔礼道歉的。
程文继心里还在好奇,这几人当真就这么放手了?
只有郑南捷了解王杂碎的性子。他这怕不是又想到了新的主意头,这会儿正打算搞点假动作以退为进,掩人耳目呢!
离开的时候,蛇九川为了恭送几人,特地给他们叫了辆车。
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见王杂碎摇下车窗使劲跟他们挥手告别,还大声嚷嚷让蛇九川有空去广西做客,他必定好好招待。程文继脸上不见了笑容。
他问:“吴爷爷,他们真的会离开吗?”
这时,蛇九川掏出一根烟让徒弟点燃,龇着牙笑了,说:“不可能的!王杂碎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那个骷髅头也是,闷声放大屁,我既然敢放出消息,就敢保证他们还会折回来!”
“放出消息?您哪会放出消息了?还有盗窃案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事你可能不清楚,等下你就会知道了!”
车上,五人看着窗外,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心里明白,司机是外人。而且不仅如此,到了镇子上,可能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个吴家的人。
这一趟必定不会顺利。
蛇九川的人把他们送回旅馆,就开车掉头离开了。
这边,几人找地方吃了点饭,马上折回旅馆关上门窗商量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王杂碎掏出了一个遥控器似的检测仪,对着插座床底桌子一顿扫描,见没异常他才收起仪器。
郑南捷说:“这玩意有时间我也得弄一个,不然总被程文继搞小动作!”
接着,廖珊就问:“王叔,咱们就这样回去了吗?不查下去了?”
王杂碎嘿嘿一笑说:“当然是不可能了!我那会儿是说假话忽悠蛇九川呢!咱们不说走,怕他起防备心。这回,他知道咱们不会打他祖坟的主意,自然就该放心了!”
哪知郑南捷说:“这事怕没这么简单,保险起见,还是防着点好!”
骷髅头也赞同徒弟的说法,他不知何时又点着了烟枪,把屋里弄得烟熏火燎。
小旅馆房间窄,三年轻人不得不掩住口鼻,强忍那股刺鼻的烟味。
王杂碎忍不住提了一嘴:“老段你得点人心,这屋这么小,你还抽,妨碍咱们说正事!”
骷髅头一回神,才看见被呛到怀疑人生的俩女娃,他赶紧把火摁灭。
接着他问:“咋着,杂碎有啥想法没?人那么大的墓在那摆着!”
“你咋知道大了?你下去过?”
“你想啊!坟地就那么一片,几十年前的盗墓贼更是把墓道都挖到了山背面,吴家祖先的墓,规模一定小不了!”
“猜不错的话,山里还有东西!”
“嗯,这点我赞同!”
郑南捷一脸疑惑,问:“没有那种可能吗?盗墓贼拿到好东西,怕被吴家人抓到,特意挖了条通往别处的路?”
“你小子咋这时候犯傻?他们丢的明显就是你脖子上的那块玉!这么重要的东西,能放在那种坟地里吗?让人一铲子就能挖出来!这种东西一般都得在大墓里,那种很深的大墓,有守墓神那种。那种规模只能在山里,或者山下!再者,你爷爷当初和朋友被困地下,挖了好久才出去,还碰上地震,这都符合生泉墓的特征。小子,那山里有东西知道吗?不是一般的东西,你看我那罗盘乱的,下面可能不止一个守墓神,这次咱们碰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墓!知道吗?”
王杂碎这一解释,沈怜和廖珊也明白了。
但是郑南捷貌似还不太理解,又问:“既然蛇九川知道咱们要挖的是他家祖坟,为啥他不直接把咱们轰走,反而带着咱们去他家祖坟转了一圈,还去了他家祠堂?”
“这不是怕说出来咱们不信吗?所以就让咱们亲自来看一眼,顺便见见他家宗祠,供着那么多祖先,显摆一下他的家族势力,让咱们知道吴家是个大家族,不好惹,让咱们知难而退!就这意思!你脑瓜不挺好使的吗?怎么这都想不到?”
“不是,我觉得,这蛇九川让他侄子领着咱们去山的那一面,明显是有意为之,他还提到了十几年前的盗窃案,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能知道啥?他能知道你爷爷也去过他家祖坟,还捡走了他们丢的玉?神了奇了!就算他消息在灵通,咱们都没提玉的事,他能知道啥?除非,你跟那个程文继走得挺近,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他了?”
“没有,当初帮我查生泉成分,救我们出古水村为了还他的恩,我跟他说了古水村的事,没透露有关我爷爷以及玉的事!但是……”
王杂碎没听完就打断道:“这不就得了?咱们已经把消息封锁住,还怕什么?那蛇九川估计只认为咱们要挖他祖坟,所以一直对咱们防备着,哼哼!他不晓得,爷爷我有的是办法……”
王杂碎提议他们晚上出去置办东西,来之前他们多少带了几样,还缺点绳子打火机之类。
晚上,夜市都要关门了,五人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借着吃夜宵的名义,拿着煎饼果子烤冷面把附近五金日杂逛了一遍,简单淘了几样。
回到旅馆之后,王杂碎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让他们自己挑。
郑南捷因为有程文继的赞助,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王杂碎说你跟你师父一个德行,全靠运气,靠老天爷赏饭,哪有次次都能随机应变,化险为夷,祝你们好运!
骷髅头白了他一眼,伸手进皮衣里面摸索,他习惯把东西随手带着,像匕首之类的都别在里面衣服上了,他有几件衣服都是特制的,绑满了皮带绳子。
郑南捷和王杂碎都见识过。但王杂碎还是会埋怨他不带汽油罐之类的大件,老是蹭别人的。
沈怜有了几次下地的经验,对于选工具可谓是有着自己的心得。不光是吃的喝的,生火的,挖坑的,各种东西一个劲往包里塞。
廖珊提醒她说这次不是远途,不用拿吃的,她笑笑说,带上能以防万一。
几人分完东西,就回了自己房间。
后半夜,郑南捷才刚进入梦乡,就被王杂碎的电话吵醒了,只听他催促道:“快起来,出发了,麻利的,抓紧时间!”
接着王杂碎说了一个地点,让郑南捷赶快去集合。郑南捷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咋这么突然,就被王杂碎一连几个快点催得立时清醒。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拎上准备好的包,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就出了房门。
本以为他已经够迅速的了,等到旅馆后面的胡同才发现王杂碎他们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快点的吧!”
王杂碎跟他招招手,领着他们往胡同另一个出口走去,那里停着他已经找好的车。
“我刻意从别的地方叫来的车,保证跟蛇九川不是一伙的……”
王杂碎一边走一边说。
坐上车,已经是夜里一点。
黑暗中,能感觉车子正行驶在白天他们去过的马路上。
对于接下来要干的事,郑南捷心里还是有忧虑,他问王杂碎:“王叔,你知道怎么找入口吗?”
话一出口廖珊马上给了他一杵子,郑南捷识相地闭嘴了,他紧张地看着司机以及王杂碎,心里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因为一会儿可能要挨顿臭骂。
哪知王杂碎说:“没事,司机是自己人!我的老熟人,之前在市里跑车,今天来给帮点忙!”
郑南捷这下总算放心,揉着肩膀说:“那就好,吓死我了!”
“入口?白天走的急,没仔细看,到地方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哦!”
郑南捷没再说话。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了。似乎五个人此时都带着困意,打算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