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树荣那边的不停催促,梁竟几次给郑南捷发消息问怎么办?
郑南捷胳膊还没好,一直就在拖时间养伤,他想等自己好了以后再管这件事情。他终于得了在沈爷爷家安心修养的机会,身边还有沈怜的陪伴,就在他刚要沉浸在这种充满希望和幸福的日子时,他的好事就被搅了。
这天,梁竟忽然发消息说:“赵辉也开始为陈树荣办事了!他刚打电话来问咱们行不行,不行他要先一步带人去了!”
郑南捷回复说:“看样子,这家伙本性难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已经把那天偷听的内容都复述给陈树荣了!”
梁竟为他为什么?郑南捷回了两个笑脸,说:“不然陈树荣凭什么相信他呢?哪个汉奸不是靠卖友求荣获取别人对他的信任呢?”
梁竟继续问那怎么办?
郑南捷告诉他先不要冲动,让他去,顺便放出消息说其实引诱花蛇出来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陈树荣忍痛抽一小瓶血出来,再拿些他常穿的衣物,只需把这两样东西放到花蛇可能出没的地方,完全可以守株待兔,坐等花蛇上门!
为了让赵辉把这事办好,不影响他邀功,郑南捷还特地跟梁竟嘱咐,一定要弄一具和陈树荣体型差不多的模具,蒙上头,再把那两样东西放进去。花蛇是种很聪慧的动物,做戏不做全很容易被它们识破。
梁竟一字不落地把郑南捷的话复制给赵辉,赵辉以为郑南捷和梁竟真的在帮他,还大放厥词说等完事拿到钱后请他们吃海鲜大餐。
事后,梁竟打电话问郑南捷,这样做真的好吗?就这样白白让赵辉捡了个大便宜?
郑南捷说:“这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风险大的很!富贵险中求,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天上可没有白得的午餐!看赵辉有没有这能耐把握住机会了。再者,这本来是他们老陈家和那些花蛇的恩怨,和咱们无关,如今正好有人替咱们去做这件事,他(赵辉)也愿意,何不成全他呢?我看你以后可以解脱了,你为他做牛做马卖命那么多年,他也没给你多少恩惠,你们两不相欠!如今,有赵辉接替你,你可以放心离开了!”
电话那头,梁竟沉默了。
门外,沈怜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知道郑南捷并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两天以后,梁竟突然来了。他这次来得悄无声息,快要进大门口沈怜才发现他。只见他面色阴沉,气息急促,进屋第一句话就是:“老郑,你和沈怜收拾收拾东西快走吧!这不能待了!”
此时沈怜正在给爷爷那几盆花修剪枝杈,郑南捷则帮忙指挥哪个能剪哪个不能剪。
两人见到梁竟起先还很高兴,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听他来了这么一句。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放下了手里的活。
刚打照面,梁竟就钻进沈爷爷那屋看了一眼,接着他又要去厨房。沈怜拦住他说:“爷爷不在家,有啥事,说吧!”
梁竟喘了口气说:“前天晚上,赵辉打电话来,非要在沈家酒楼摆上一桌,要谢谢郑南捷和我,给他透露了那么多消息。我实在懒得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找了个借口推辞了。我知道你也一定不想去,就说你胳膊没好,碰不了酒,连带着帮你也推了。他一听咱们都不去,好像还挺高兴,估计是想这下不用装客套了,可以尽情地跟自己手下的人吹牛逼去了!”
“我知道他那个人说话没谱,就问了同他一起去的之前跟我的一个朋友,那天到底有没有抓到陈树荣要找的那种蛇。我那朋友跟我说的详细的经过。”
“他说那天赵辉带了三十多个人,去了古水村。此前他们听说了花蛇是一种灵长类动物,于是考虑到了如果单单拿个蒙住头的稻草人往那一放难以骗过它们的眼睛。于是,他们商量之下,设了一个局。”
“那天,四辆面包车拉了满满三十多个人,还有各种工具,浩浩汤汤地进了古水村北。他们以考察为由,在那里安营扎寨,到处支起了帐篷。其中一个帐篷周围放了一圈捕蛇机关,上面盖了一层沙土。然后按赵辉说的,把一个涂了陈树荣鲜血,穿着他衣服的稻草人放到帐篷里。做好这一切,他们分散开去,佯装实地考察。他们都知道花蛇嗅觉听觉灵敏,便远远退到了山坡上树林里,拿望远镜观察下面的动静。”
“他们在山上和树林潜伏许久,终于快要到傍晚的时候,那个放着稻草人的帐篷周围掀起了一圈尘土,远远就见有东西在那周围疯狂扭动。他们的人马上下去查看情况。走到跟前的时候一个个都惊呆了!我朋友说,他从没见过那样的蛇,有成年男人胳膊那样粗,身上红黑花纹相间,红色鲜艳如血,黑色亮如曜石,鳞片坚硬如铁,他们采购的是纯钢锯齿夹,咬合力可以穿透一头成年野猪的腿骨。但那条蛇只是因为锯齿嵌进了鳞片缝隙,才被扎出了血,反观它身上所有鳞片,光亮如新,甚至一道划痕都没有!”
“我朋友说,他们靠近的时候,那条蛇正在剧烈挣扎,身上多处已经流出了红黑色的血液,嘴上还在嘶嘶示威。它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瞳孔周围已经泛起了鲜红的血丝,乍看之下,像一双血眼,透露出一种疯狂和绝望!”
“我朋友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蛇,他说,有一瞬间,他感觉眼前被夹住的不是蛇,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时好多人都动摇了心思说,不忍下手,有人说杀灵长类动物是要遭报应的!但赵辉那时早被金钱迷昏了眼,他怒吼一声:‘不想要钱的赶紧滚!想当大好人去找红十字。’后来大家纷纷闭嘴。只见他大步走过去,从一个帐篷里拿出一把杀猪刀子,命手下拿来钢叉抵住花蛇头部,接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蛇的脑袋就被割下来了。”
“当时,队里有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他知道蛇头斩下来很长时间都不会死,他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拿个锅盖,把掉落在地的蛇头按住。他这一举动可把赵辉吓得不轻。他还骂骂咧咧说那个人要死,贸然来这么一手,吓得他差点一跟头摔到后脑勺。当时赵辉仗着自己后面有陈树荣撑腰,站定以后对那人不依不饶,幸亏周围人解围,说了实话,告诉赵辉他刚刚不这样做,他有可能就被咬了!赵辉这才没好气地回了句算了,命人把蛇头和蛇尾都收拾好带回去,准备收工。”
“回去以后,那天一起出任务的都说,赵辉这人不咋地,还说那会儿咋不让那蛇给他咬一口,反正那样玩意留着也是祸害!”
“然后呢?怎么就跟我们扯上关系了,你还来劝我们赶紧走?”
“那是发生在前天的事!我要说的,是昨天上午的事!”
“前天晚上,赵辉打电话让咱们去,咱们幸亏没去。据说,他们一群狐朋狗友在沈家酒楼包了个场,去了二十几个人,包了三个雅间。晚上,他们一个劲儿地吹嘘赵辉,说他是来接替我的,说他如何如何英勇,比我果断!我还听到了曾经我带的队员背刺我,说我做事胆小,磨磨唧唧!我都懒得跟他们那一群文盲解释,百秘还有一疏呢!他们那群草包,干啥事都没个精妙计划,成天拼运气……算了,懒得跟他们计较!”
梁竟一扬脖咽下这口气,继续讲:“他们晚上一个个喝多了,就忘了交接的事。他们把蛇身装袋子扛去陈树荣家里,却忘了蛇头也跟着放袋子里的事。他们原本想着回去以后二者要分装,特别蛇头,是要放进密封罐子里的。但晚上一高兴喝高了,加上陈树荣心急非要急着拿到蛇,还要亲自过目!”
“于是,后果你也猜出来了!”
“陈树荣被咬了?”
梁竟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在哪?咋样了?”
面对郑南捷的询问,梁竟没有回答,而是又说了一句:“你们还是快走吧!听说赵辉已经被陈树荣手下,县城里那个开酒楼的小舅子给抓走问责去了!听说他被收拾的很惨,牙都给打掉了好几颗,腿也断了,半死不活的。就是赵辉,把咱们供出来的,说一切都是咱们的主意,是咱们指使他去捕蛇的!”
郑南捷听过,后背生出一阵冷汗。他此时动摇了,晃晃沈怜的胳膊,说:“不然咱们赶紧走吧!晚了他们好来堵我们了!”
哪知沈怜却忽然皱起了眉头,抱起肩膀说:“凭什么那个傻逼自己把事办砸了,把锅甩给咱们!我们就不走,我到要看看,一个打手能有多大能耐,能张冠李戴,还能给别人来个莫须有的罪名?”
沈怜话音刚落,梁竟望着窗外忽然神色一变。
“不好,那个孟州来了,你们快,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晚点我找车送你们走!”
沈怜没有理会梁竟,将剪刀往窗台一摔,竟然大步走出门去。
正好,这时,孟州和他的手下已经聚到了爷爷家院子里。只见孟州从兜里抽出一只手来,扶了扶黑色墨镜,然后送出嘴里叼的雪茄,吐出一个眼圈,对着屋里悠悠地说:“出来吧!跟我走一趟,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事?人命关天,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屋里闲聊?”
沈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来到门外,脸色一板就开始跟他理论:“我到要看看,这倒是个什么事?一听见有好处,一个个舔着大脸上赶着往前凑等着分一杯羹!这出了事一个个开始推卸责任,一口大黑锅甩出二里地,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扣进去给你姐夫陪葬是不是?”
孟州没见过这个女人,还以为她只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泼妇,随即轻蔑地白了她一眼,歪头说了两字“拿下”,接着他后面就涌上来一群没脑的黑衣人。
“看见没,这可是他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我这可是正规防卫,况且你看他们都闯进民宅了,你们俩个,不还手还等啥呢?”
郑南捷和梁竟原本还急的不知所措,在屋子里原地打转,但见到沈怜差点被一拳打到的时候,两个男人的本性爆发了。
只见他俩随便抄起身边一个工具就冲出了门。
当一根痒痒挠挥到一个身穿黑制服的年轻小伙眼前,他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讶,马上,那根痒痒挠就在他脑门留下一道痕迹。他龇牙咧嘴地捂住脑袋退后几步,立定时,面容突然凶狠起来,挥着拳头就冲着郑南捷过来了。
郑南捷顿时懊悔无比,此时他要为刚才那一瞬间的英勇付出代价……
从小到大,别说打架了,他连拌嘴架的经历都没有过几次。
沈怜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上次跟教练对练还是在探险队休假专门飞去上海找他。如今,她虽经历生死,住过院,在水里泡了几天,如今她的身手却丝毫没有退步,不仅如此,好像还更上一层楼了!
当她一脚送两人下月台时,她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孟州找的这些年轻人太弱了,她这完全是在欺负他们。
很快,郑南捷和梁竟也被解救出来,他们躲进屋子隔着玻璃跟外面的人叫嚣,却不敢出门,甚至连窗户也不敢打开。
穿制服的大多都是年轻人,难免要喷他们俩:“俩娘子”、“娘娘腔”、“不是真男人”、“不要脸”,他俩心想反正脸也丢尽了,就干脆不要了,于是继续叫嚣,还反讽他们:“单身狗”、“没人要”和“一群牛马”!
当一众制服黑衣人被沈怜揍了一轮,抱着脑袋捂着肚子原地跳脚时,孟州已经气得脸都绿了。
他呸一口吐掉抽一半的雪茄,冲沈怜骂道:“你这该死的女人!你们三个勾结那个姓赵的,害得我姐夫至今还在医院躺着,今天你们说什么也要给出一个交代,不然就让你们给我姐夫陪葬!”
沈怜更生气了,拳头握得咯吱吱响,反骂:“你个听不懂人话的狗东西,我最后说一次,你们自己把好事搞砸了,少……”
梁竟不明白为啥沈怜话说一半就倒下了,当他定睛一看,孟州手里竟然举着一把枪。
那把枪,造型奇怪,当沈怜说出“麻醉枪”三个字,梁竟方才明白过来。
只不过那时,已经晚了。
他眼睁睁看着沈怜倒在地上挣扎,郑南捷发了疯一样冲出门外,挥舞一根更粗的棍子,见人就打。
而他自己,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许久,他才回想起来。此前,他去看望徐舅舅时,他家儿子徐升跟他提起过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件事或许与古水村遭遇洪灾一事有关。徐升提到了几个人名,并发给了梁竟,希望他有能力的话可以去查查这件事。他自己因为工作繁忙,身后又没啥背景,他不敢得罪上面的人。
看刚才孟州的凶恶样子,梁竟产生了误判,他以为孟州真的要拉他们三个去给陈树荣陪葬。此时,他飞快地打出了几个人名,发给沈兴业,并附文:沈怜危,莲花村!速来施救。
然后他扔掉手机,狂奔出门,对着某个年轻人又踢又打,对着他的脸又抓又挠,嘴里还骂得很脏:
“你们这些个没长脑子的东西!就知道跟狗一样听别人发号施令!你们爹妈生你们就是给人家当狗的吗?一群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多读几年书能耗死你们全部脑细胞是怎么的。当初就该一颗避孕药灭了你们……”
沈怜昏睡前最后的记忆,就是亲眼见到了发疯的郑南捷和梁竟。他们两个,一个一枪麻醉给射倒,却还在反抗,另一个,真的是不顾形象地发疯,直到一根麻醉针扎到他背上,他才老实,后来听说,他到最后嘴都不好使了还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