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鬼佬身上的钱怎么这么难赚？不是说鬼佬最大方了吗？”有人有些不忿。
但有人懂一些，则是摇头嗤笑，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
鬼佬大方？那是一小撮鬼佬才大方，其实大多数鬼佬和咱们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同样想着多赚点钱，恨不得一分钱变成两分钱花。”
说到这里，其实大家谁也没再提及让人休息了。
休息，休息那就得继续加人，加人就得多增加开销。
按照他们青帮的二八利润分派定律，五十块大洋，只有二十块能分给工人的。
但是二十块大洋这里面，还需要经过他们这几个监工的手。
所以这里面还是要克扣一部分，最终顶多就是一分左右。
也就是说这十人干活，总计只能拿到五块大洋。
而这一趟干完，第二天几乎是别想起来了，得休息至少一两天才能继续干活。
而这点钱，想要存下来钱，这些脚行工人只能去住棚户区，只能吃那种最廉价的餐食。
甚至连吃一点荤腥都不敢奢求。
——
随着众人从水月楼离去，小巴爷没有丝毫迟疑快速回到了巴府。
他这次本就是代表自家老子过去的。
眼下回来之后他就一五一十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自家儿子描述的内容，老八爷有些懵。
他揉了揉眉心，反问道，“你确定他杜澔今日什么都没聊？”
小巴爷挠挠头，努力回忆着摇摇头，“好像是聊了，说他是津门的五星好市民来着....”
“？？？？？”
\"没了？\"老八爷皱眉反问，什么玩意？五星好市民？
“哦，好像还聊了很多，但我没听太懂，好像是说他搞了个劳务派遣公司来着。
然后要咱们一起跟着他干，要让咱们的脚行都给合并过去，反正就是以后跟着他干，能发大财来着。”
听着自家儿子这模糊的描述，老八爷眉头更是拧成一团。
他多少是高估自己这儿子了，简直是榆木疙瘩，脑子就跟灌满水的浆糊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有呢？”
“呃......”
这次小巴爷努力回忆了许久，这才一拍脑袋，
“哦，对了，他还说他和领事馆武官很熟，还签订了一个合作契约来着。
爹您知道的我不识字，我看不懂啊！”
啪！
话音刚落，老八爷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以前让你多读书多读书你小子不听不听，给你请了这么多个私塾先生，你硬是一句话都没学懂。
给我说，你听到了什么！”
“爹！”
小巴爷捂着脸有些委屈，不过最近他也是被打习惯了。
自从那次事件后，南市丢了好几条街，自家老爹也就彻底不忍了，隔三差五的就给他来一套亲子互动，让他好是一阵欲仙欲死。
“好像的确是还说了一些，据说是那个威尔逊先生，和他合伙搞什么蒸汽船装卸来着。
具体我不是很懂，反正就是那位威尔逊能够让所有的蒸汽船都停靠在杜澔指定的码头范围内停靠，并且进行装卸业务。
而且好像是要通过那个什么劳务派遣公司才能这么做，说是什么垄断来着。”
“嗯，行，你别说了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老八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这臭小子别说了。
老八爷的确是老八爷这脑子转的的确是快，很快就想明白杜澔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没想到啊，本以为就是让你过去凑个热闹，也算是在杜澔那边混个脸熟，求个安心。
没曾想竟然还真有意外之喜，杜澔这人野心不小啊！”
老八爷捋须感慨不已。
闻言小巴爷有些狐疑，又有些不满，“爹，您就这么看好他杜澔？
您不会真想掺和进去吧？您知道的，他可是得罪了厉爷。
弄不好改明儿他人就没了，咱们和杜澔混在一起，可没什么好处啊！”
“你懂什么？”
老八爷冷哼，
“你个混账玩意，让你读书你不读，让你怎么分析局势你也是一坨稀碎，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你好好看看，都过去多少天了，杜澔现在如何了？
结果贾长清被干翻了，然而厉爷依旧没有动作，现在你还没看明白？”
“看明白什么？”
“你个蠢货！杜澔这厮分明是找到靠山了，说不定就是那个威尔逊先生！”
老八爷说着摇摇头，他算是看得透。
许多事对于他这种聪明人而言，其实只要一点就透。
“上面对洋人的重视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不知道威尔逊先生对杜澔为什么这么看重。
但不可否认，这小子现在稳了。”老八爷叹道。
听到这里，小巴爷脑子总算是在线了一下。
他想了想不解道，
“可是爹，您不是说了吗？这种他人之间的纠葛，咱们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这不是您教我的保命之策吗？
那您为何现在还要掺和进去？”
“不错，你小子还算是听进去了一些东西。”
老八爷脸色稍微好点，不过又摇头，
“不过你只学到了片面，你也不看看咱们现在什么个情况。
这要是以往，咱们巴家自然就这么得过且过，日子倒也过得去。
可还不是你这混小子，要不是你这混小子，我能这般？
就眼下这点家业，要是老夫我还不努努力，以后怎么让你败？
怕不是老夫前脚刚走，家业就被你个混账败给精光。
眼下这是个机会，他杜澔不是说还要细聊吗？
明个儿老夫亲自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兴许能给你挣一笔家业。”
说着老八爷重新坐回椅子上，长出口气。
这人不服老不行，这要是之前他肯定不会如此紧迫。
可眼下局势貌似随着杜澔的崛起愈发混乱起来，他感觉要是再不努力，只怕就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八回去后也是将事情和李爷述说了一遍。
“哦，他杜澔和威尔逊的关系竟然如此紧密？”
“这就不知道了，但那份契约的确是看到了，中英两份，那威尔逊的字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没法求证。
只能等后面这事儿具体落实下去才知道。”张八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