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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此,一时陷入僵局。

阿煦见状,挥了挥手,示意阿泽和祁煜先行退下。

待二人离开后,寝殿内只剩下阿煦、阿予和老皇帝。

阿煦缓缓起身,走到老皇帝身前,目光诚挚而温和。

“您登基之初,想必也是心怀壮志,想要让大晟繁荣昌盛,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呢?这天下已然千疮百孔。”

阿煦说着眼中泛起泪花。

“父皇,您可知,在民间,百姓们为了一口吃食,常常要奔波劳碌,却依旧难以饱腹。

孩童们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那些忠臣良将,他们本是怀揣着报国之心,为大晟抛头颅、洒热血,却因您的猜疑和偏信,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老皇帝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仍嘴硬道:“朕……朕也是为了稳固江山,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

阿予见老皇帝还是执迷不悟,轻轻摇头。

“陛下,真正稳固江山的,是民心。

您若能退位,让贤能之人登基,再写下罪己书,向天下人承认过错,或许还能挽回些许民心。

阿煦他心怀天下,有勇有谋,他定能带领大晟走向繁荣。

如此,您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段佳话,而不是成为让百姓唾弃的昏君啊。”

老皇帝沉默良久,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

他抬头望向殿顶,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种种。

阿予和阿煦并没有再次紧逼,而是默默退出殿外。

良久,终于传来老皇帝的声音。

“你们四个都进来吧。”

四人踏入殿内,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老皇帝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

祁煜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毫无血色,嘴唇泛着诡异的紫,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

阿泽的肩膀被利剑贯穿,简单包扎的布条上渗出丝丝血迹,在这寂静的殿内,似乎能听见他强忍着的疼痛呼吸声。

阿煦的左脸被鲜血糊满,右手紧握着的剑还在不断往下滴血,殷红的血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阿予的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肆意地垂落在脸颊旁,衣服上沾染着各种干涸的血迹,虽未受伤,却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狼狈。

老皇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许久,他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无尽的沧桑与无奈,缓缓说道:

“罢了罢了…… 朕,就遂了你们的心愿吧。”

众人心中一松,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阿煦立刻命人匆匆取来纸笔,恭敬地放置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颤抖着双手,那双手仿佛承载了太多岁月的重量,拿起毛笔,在笔尖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落笔,写下了那封罪己书,将自己在位期间迫害忠臣良将、苛待百姓等桩桩件件罪行,一一记录在纸上。

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揭开那些被尘封的伤痛,当写完最后一笔,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倒在龙椅上,仿佛一座坍塌的大厦。

阿予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坚定,仿佛承载着无数的过往与期望。

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

她伸出双手,接过罪己书,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被揭露的罪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将罪己书高高举过头顶,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执着,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着正义的到来。

阿泽和阿煦眼眶微红,静静地凝视着阿予,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感慨,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祁煜则面露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虚弱,却又充满了欣慰。

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阿予身上,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然而,就在他下一秒,身体一软,直直地晕倒在地。

阿煦留在宫中处理后续事宜,阿予和阿泽则回到了琼华殿。

阿泽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太医匆匆跟随而至,在琼华殿内为他仔细地包扎。

而祁煜的情况却异常棘手,之前被压制的毒素此刻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外蔓延,仿佛一条疯狂的毒蛇,在他体内肆虐。

阿予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毒素蔓延的速度,心中的慌乱如潮水般涌来。

“平虎,将我床头柜子里最下一层的蛊虫拿过来,全部拿过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平虎也感受到了阿予的紧张与压力,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蛊虫取来。

阿予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先放出一只蛊虫,小心翼翼地放在手腕虎口位置,蛊虫瞬间破皮而入。

紧接着,她又取出三只,分别放置在手腕和脚腕处,蛊虫如同饥饿的猛兽,迅速钻进身体。

蛊虫进入的地方,皮肤迅速呈现出黑紫色,仿佛被黑暗侵蚀。

阿予又取出一只蛊虫,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这只蛊虫是最后的希望。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透着决然,将最大的这只蛊虫放置在祁煜的心口处。

蛊虫进入的速度异常缓慢,破口处渗出蓝绿色的液体,仿佛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抗争。

阿予不敢有丝毫懈怠,又取出几只蛊虫,分别放置在腹部、大腿以及肘腕处,有的地方呈现黑紫色,有的则是蓝绿色,仿佛一幅诡异的画卷。

半炷香之后,阿予拿出引虫石,在身体破口处轻轻晃动,蛊虫一条条被吸引出来。

它们有的浑身黑透,仿佛被墨汁浸染,有的则是黑紫相间,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吸完毒的祁煜依旧昏迷不醒,阿予端过早就熬制好的药汤,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地喂进祁煜口中。

她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再次诊脉,毒素虽未被完全清除干净,但蔓延速度已经明显减缓。

阿予命平虎取来新的一批蛊虫,将用过的蛊虫销毁。

又等了半炷香,阿予再次为祁煜放置蛊虫吸走身体里残留的毒素。

这一次,蛊虫蠕动的速度明显变慢,大多伤口呈现出蓝绿色,这是毒素逐渐减少的迹象。

祁煜身体的毒素残留已经很少了,阿予终于放下心来,将蛊虫引出销毁,这才遣散众人去休息。

她独自守在祁煜的床前,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祁煜。

他的嘴唇已经由黑紫色变成了苍白,眼窝深陷,仿佛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阿予心中一阵酸涩,她轻声叹息,用白布沾了点水,仔细地涂抹在祁煜的唇上,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

夜里戌时二刻,阿煦才匆匆赶回府中。

他脚步匆匆,却又尽量放轻,悄无声息地来到阿予身后,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阿予的身上。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温柔。

阿予回过头,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阿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怎么回来了?这样一走,宫里会不会乱起来?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处理得差不多了,血迹今晚就能清理干净。

山景在宫里,乱不起来。我回来看看你,别担心,三哥会没事的。”

阿煦的眼神中透着关切与安慰。

阿予起身,上前轻轻摸了摸阿煦的脸。

“三哥毒素蔓延得太快,极难清理,用了很多蛊虫才将毒吸出七七八八。

今晚过了戌时三刻后,三哥就能彻底摆脱危险。

本是想明早进宫看看你的。你…… 你心情还好吧?”

毕竟,那是阿煦的父亲,还将皇位传给了他。

阿煦面色疲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是为了百姓,必须要这样做。别担心我。”

而后,他将阿予拥进怀中,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压力都找到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