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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男人激动期待的眼神,姜皎月的神色复杂。

有些真相并不是卦主想要的那样。

“也许这卦的结果会令你很难过,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算下去吗?”

看着姜皎月同情的眼神,男人心中一痛。

半晌后他重重点头,“对,要算,我想知道我爹去了哪儿,为什么抛弃我们母子俩。”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他和妻子准备成亲了,也已经自立门户。

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些旧物,无意中翻到了父亲留下的东西。

是一支毛笔以及一块砚台。

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梦到自己的父亲,只要入睡,每天必梦到一次。

他的未婚妻家人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建议他找人看一看,或许离家多年的人,客死他乡。

心里记挂着,才会缠着他。

“很奇怪,所以我想请大师你来算一卦。”

他的父亲给人抄书为生,但突然有一人就不辞而别,母亲说他是抛下了自己离开的。

后来他就寄人篱下了,继父和母亲生了弟弟之后,他就成了小厮被随意使唤。

“我就想知道他在哪儿,当年为什么要走!难道就因为我很笨,不是读书的料?”

父亲考上了秀才后,便再无进步,屡试不中。

而他从小展现出来的读书天赋很差,但父亲也不懂其他的营生,只有抄书贴补家用。

剩下的就靠母亲去别人家做工,他读书不行但写的字也不差,也能抄书为生,他自认为这样的日子不算差。

说到这儿,男人的眼睛红了。

姜皎月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走,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你。”

“?”

对上男人疑惑的眼神,姜皎月点点头。

“你母亲撒谎,令尊没有离开。”

“没走?母亲为何要骗我,那我爹现在在哪儿”男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恼怒起来。

他藏在哪儿,竟然这么多年谁都找不到。

“令尊在你家的灶台底下。”

男人这些年跟一师傅学了陶艺,凭借自己的手艺和师傅的帮助下,开了这陶瓷店。

给富贵人家提供所用的盆盆罐罐,他题字,未婚妻代入画图案,设计各种形状的花盆,日子红火许多。

听未婚妻说,姜皎月算卦厉害,所以中秋节那日一早入城游玩卖东西,顺便去抽签,抽中了算卦的签。

“大师,你......的意思难道是......”

男人面色一白,脑海中已经有个想法,却不敢说出口。

“是的,他死了,你的母亲嫌弃他抄书不挣钱,且因为不爱说话,背地里没少打他。”

不是所有的书生,都懂得说甜言蜜语,男人的父亲就是属于老实人的范畴。

姜皎月纠结了半秒后,接着道:“你的母亲去给富贵人家做工的时候,就认识了你现在的继父,她想要和离并要一笔赔偿。”

“我爹拒绝了?”按照他爹那种传统固执的想法,是不会轻易答应和离的。

一来是面子,二来是考虑到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是的,二人争吵之下,你母亲拿起砚台给了他一下,又一下。”

姜皎月没有继续描述,情况比这个还要可怕。

那女人意识到自己杀人后,喊来那个男人,对方负责处理尸体,女人则编造夫君离开的借口。

“她那时带你回到外祖父家,并且假装去寻人,实际上不是。”

原本就要重修灶台,她和那个男人索性用了很多石灰草木灰,将尸体放在了灶台底下。

回来后好几日,他闻到臭味,邻居隐隐约约也提过,却被她拿出死耗子给敷衍了过去。

至于砚台,是因为还值点钱,她便洗干净放了起来。

男人回过神来,哭了。

“难怪.......难怪我要拿老房子她不给,说那里是我和父亲的根,我竟然信了!”

那屋子是空着,这么多年来,她却定期定人去修缮,甚至还不愿意租出去。

男人又哭又笑,猛地跪在地上,朝着老宅的方向痛哭。

“爹啊,我这么多年错怪你了!”

那个女人也太残忍了,明明杀了人,却借口他在外面有了新欢,与人私奔远走高飞。

败坏他的名声,且从小拿这个作为借口和理由对他撒气。

“他没怪你,你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他说很欣慰,至于过去的事情,他想放下了。”

姜皎月觉得,杀人者偿命。

但现在,她算到那个秀才的意图,也只好照实说。

那人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母子反目,但现在她已经说出了真相,就看这男人怎么选了。

“放下,我不允许!”

男人双目猩红,似乎有血泪要流出。

“我爹没有对不起她,还死得那么惨,我无法原谅!”

他以为是父亲离家出走,母亲才对他冷淡的,可现在想想根本不是。

或许从前她是爱自己和父亲的,可当她选择踹掉他们后,她对他们父子只有厌恶和算计。

母亲改嫁,说好听的是带着他这拖油瓶,且继父视若己出,可他分明就跟下人没什么区别。

束发后,他就出门自己谋生,跟在师傅身边,每个月还要往家中拿钱。

十年前开始,继父有点钱后才不屑他这三瓜俩枣。

“多谢大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后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为人子,父亲死得冤枉,他却不闻不问,只因为杀人罪是亲生母亲?

他要真的沉默还配为人子吗?

知道了他的选择,姜皎月也没说什么,“既然决定就放手去做吧,邪不胜正,你的选择没错。”

男人开门的时候,一女子站在门外,泪流满面。

“海哥,你继父他可是吕家的管事,咱们......惹不起的,要不......”

女人神色担忧,试探性提议,“趁天黑,把咱们爹的尸首取走,好生安葬?”

“不,我一定要报官!”

男人眼神坚定,“吕家的管事又不是吕家人,我们怕什么,更何况大师说了,邪不胜正。”

姜皎月抿了抿唇,“我可以帮你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