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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觉经》有言:“善男子,知幻即离,不做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句意是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表达的主旨思想——好男人不会被虚妄与幻觉迷惑。

按照聂政的说法,他每天早晚各留下一道剑痕,屋中共计有二十二万道。

把这二十二万道剑意都悟明白,便能走出石屋。

陆玄不懂剑,没个几百年,他也没本事都看懂这么多剑意。

这他妈的是在为难道士。

但在一瞬间的清明之中,他洞察到了这个说法的漏洞。

前世的时候,他也有不摆烂的岁月。每天按时起床学习,从清早努力到深夜,让他更明白一个道理。

能力的提升不是一条一次函数的图像,时间与提升的关系不会永远成正比。

尤其是聂政这种大师级的剑术,要是能一直保持高速的精进,还不给天都给捅个对穿?

所以他今日留下的剑意,和一个月前的能有多大的区别?

也许真有细微的差距,但陆玄这种山猪,吃不出来!

二十二万道剑意听起来很吓人,但如果陆玄希冀于感悟来说,他其实只需要找到最具代表性的那几道剑意!

聂政在这间屋里,在不同的时期里,留下的最具代表性的那一道剑痕!

而事实上,这也正是聂政希望他做的!

满屋剑痕藏着细碎残缺的剑意,但总有例外!

比如他现在直面的,充满着锋利之感的那一道!

道士越过千千万万条剑的痕迹,站在那道最为明亮的剑痕面前,看见那道剑痕不断的放大,直至呈现出每一个细节。

那一剑平滑无比,留下的痕迹只有三尺来长,浅而轻盈,却让人清楚的感受到那一剑背后未曾延伸的锋利。

如摧山岳,如断江河,如斩世间一切坚不可摧!

陆玄定定的看了半晌,觉得以自己的至人体魄直面这一剑,会像切豆腐一样被切开。

“斩岳。”

黑暗之中传来了聂政淡淡的声音。

陆玄点了点头,感应着系统在对其中的剑意进行复刻,赞赏道:“剑如其名。”

然而黑暗未曾散去,陆玄继续寻找其他的剑痕。

二十二万道剑痕都大同小异,想在其中找到最具代表性的、剑意最完整的几道,实在是非常的难,但道士的神色平静。

他隐隐有感应,遇到那不同寻常的一剑时,他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然后,他在自己的脚底方向,看见了另一道剑痕。

极短促,极细狭,极黯淡。

不像是一道剑痕,而是一颗顿挫在地面上的标点!

然而陆玄的目光定格在它身上的一瞬间,就不再能挪开视线。

那不是横斩与竖劈,而是一刺。

这一刺并不突然,也不鬼魅,但快到了极致!

陆玄面对着这道剑痕,仿佛直面那一剑的剑尖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如流光当面难以反应,如彗星下落不可阻挡!

“刺星。”

聂政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淡淡的,而道士低着头看向脚底的剑痕,叹了口气。

“太难了。”

聂政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的确很难。”

“‘斩岳'看起来煊赫恢弘,但其实是强在剑意与威势之上,以你的至人境界,只要能领略其中的锋锐之意,习得此剑不算难事。”

“‘刺星’看似只有速度缺少技巧,但背后的功夫,却一分没有作假。”

“我悟出此剑没有别的积累,只是拔剑一千年,出剑一千年。”

陆玄摇了摇头:“这招我练不成。”

道士对自己有着充分的逼数。

能每天花时间做健身操和观想,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他对剑没有什么痴迷的感情,不可能做到聂政这样抱着剑过一千年。

一个人的注意力在哪里,那么他的时间就在哪里。而一个人的时间在哪里,那么他的能力就会在哪里。

而作为一个混子,陆玄只能接受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比如,躺着......

他果断的转身去找其他的剑痕,半天的功夫,额外找到了三道剑意充沛的剑痕。

按照聂政的命名,分别叫“春雷”、“困笼”和“杀思”。

“春雷”之剑,是伴随着聂政雷霆状的天人法身而开发的剑术,陆玄走至人之路,不会凝聚法身,不仅学不会,甚至看不出这一剑的威力是怎样的。

“困笼”极其精妙,无穷繁复的剑招变化,如同一道道枷锁,身处此剑的对面,只觉困兽之身,没有自由可言。

聂政觉得这招的技术含量太高,道士对剑法的理解太低,应该是学不会。

陆玄默默的等待系统父亲复刻其中复杂剑意,口中也不反驳,闷声发大财。

和“刺星”不同,这一招考验的是脑子的理解,而不是手上的功夫,是另一种层面的难度。

陆玄的确没有什么理解,但他有挂。

“杀思”最为凌厉,有攻无守,陆玄只是直面此剑,便感到了其中玉石俱焚的剑意,杀力恐怖。

按照聂政的说法,此剑是用作换命的手段,施展此剑,他甚至有信心重创天人五重楼的高手,但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不建议修行。

陆玄表面淡定,心里觉得很赞!

这是最适合他的剑法,简直是对他无限复活券的功能的再拓展!

虽然复活cd可能很长,但学会了这招剑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别人白白打死了!

“咦,六面墙,只有五招剑法吗......”

道士在四面和地上都找到了一招剑痕后,将目光投到到顶上,但只能看到满目的凌乱,似乎并不存在剑法于其上。

“还有一剑。”

聂政只传来一道回应,便不再发声,而黑暗也仍然没有驱散。

道士便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上。

比起其他五面的剑痕,顶上这一面的剑痕似乎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陆玄直视了一会,缓缓的投入了心神进去,尝试去感悟其中一两道蕴藏的剑意,许久之后,他的神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空的......”

比起其他五面墙的剑痕,顶上的剑痕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区别,但仔细体会,才发现这些剑痕竟然没有蕴藏任何剑意!

道士露出不解的神情:“没有剑意.......”

他犹豫了片刻,缓缓的伸出手指,以指代剑,在头顶轻轻划拉了一下,一道形状相近的剑痕出现在了顶上,在那满面的剑痕一旁毫无违和感。

“没有蕴藏任何剑意的话.......不就和我的侠极霸剑法一样了吗......”

陆玄抬着头,眼球微动,目光不停在自己划出的那道剑痕和其他剑痕之间来回移动。

观察了许久,他没有看出任何区别,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刻意记下刚才出手的位置,他都分不清到哪一道剑痕是自己划出来的。

陆玄叹了口气,怀疑顶上的那些剑痕也许只是聂政随手的涂鸦之作,将目光下移,又试图再其他五面墙体上找找线索。

过了整整半天,一无所获,陆玄干脆躺下。

反正看聂政这个架势,不把藏在墙壁上的剑招找全的话,他是不会放自己出这间屋子的。

那就更不着急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陆玄的人生态度一向是,遇到站着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再躺下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