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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年前,陆玄在皇城的坤宁宫里,十丈剑气开云门。

可惜当时见到这一剑的人,如今只有邾长贵还活着了。

十七年前,许多武者都曾感应过陆玄与国师的交手, 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动静,但没有人亲眼见到。

所有人都知道倾天观的这个道士,拥有天下至强的武力,但对于他到底有多强大,没有具体的概念。

因此当文武百官意识到,当今圣上,也达到了传说中的宗师境界时,心中燃起了强烈的希望。

大家都是宗师,谁又能比谁强多少?

然而当陆玄真的出手时,还是让所有人的内心,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宗师,也是有强弱的!

陆玄面容冷酷,向邾长贵遥遥递出一拳!

邾长贵眼眸之中金光炽盛,浑身气机已经勃发到极致,脚下的山石平地凹陷半尺,五指如爪,迎向那一拳!

然而无用。

早在四十八年前,陆玄就晋入了尘绝巅峰。

四十八年来,境界始终不曾突破,但战力却并非原地踏步!

一拳递出,竟如苍天在上!

轰!!

山石迸裂,邾长贵被这一拳击飞十数丈,胸骨都隐隐凹陷,鲜血狂溅!

“陛下!”

几个贴身护卫试图近身抢救,然而离邾长贵还有三丈距离,忽然如被定身。

空气之中,有无形的气机凝滞,阻挡任何人靠近邾长贵。

陆玄从屋脊上一步跃下,慢慢的朝邾长贵身前走去。

“停下!”

“不许过去!”

“护驾!护驾!! ”

这短短的十数丈距离,无数臣子和护卫试图阻拦,然而他们既靠近不了邾长贵,更不能近身陆玄。

仅在这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数丈宽、十数丈长的真空通道,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玄,一步一步的走向倒地不起的邾长贵!

当陆玄真的走到邾长贵面前时,所有臣子都不敢再出声。

沉默,是压抑着恐惧的沉默。

众人望着那道士的背影,眼中流露着惊恐和不安。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至高无上的权力,竟然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堪!

此时是未时之末,一天中最浓烈的阳光刚刚过去,太阳渐渐偏西,光慢慢呈现出偏橘的颜色,照在倒地吐血的邾长贵身上。

陆玄没有表情的走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腔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猜,我会不会杀你?”

被重重踩住胸口的邾长贵,一番猛烈的咳嗽后,睁着金黄色的眼眸,忽然笑了起来。

“你不会杀我的。”

陆玄神情渐渐转冷,杀机在他眼中浮动,却最终还是被压下。

“阿桃,究竟是怎么死的?”

邾长贵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哂笑。

“看来你最关心的,还是你的好师弟啊。”

“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自己病死的!”

陆玄的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后,望向邾长贵。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很多?”

邾长贵定定的看了陆玄一会,嘴角忽然咧开一道笑容。

“怎么,觉得我不一样了?不适应了?”

“还想要当年那个在你身后口口声声喊着陆哥的太子?”

“既然如此,你杀我父皇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我?”

“这些年来,我快被你师弟逼疯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考虑过我?!”

陆玄缓缓抬起踩在他胸膛上的脚,而邾长贵的面色更加疯狂。

“对了,你来京城,不就是怀疑你师弟被我害死吗?!”

“来啊,杀了我呀!”

“天下第一高手,来打死我呀!”

砰!!!

在邾长贵不可思议的表情中,陆玄轻轻抬起的脚又重重落下!

这一脚,踩在的是邾长贵的脸上!

没有丝毫的留情,邾长贵的头颅将山石压碎,重重的陷入地面!

陆玄声音平静。

“你脑子真是坏了,就算是正常的邾长贵在我面前叫嚣,也得挨一顿毒打。”

“何况你现在这么个阴测测的样子?”

“老子要是铁了心杀人,会管你是谁?”

邾长贵的头陷在地面里,血液渗流出来,而他双眼圆睁,惊恐的望着陆玄,不敢说话。

他能感受到,陆玄说话的时候,有无穷的杀气在空气中蔓延。

这个死道士,真的可能会杀他!

陆玄缓缓回头,走到阿桃的棺椁面前,递出一拳,棺材轰然炸裂!

阿桃的尸体安然无恙的躺在里面。

陆玄轻轻的抱起他,扛在肩上,没有留下任何话,没有给旁人任何眼神。

几步之间,下山离去。

从穹窿山到京城的时候,陆玄是一个人,走了两个半时辰。

而现在的陆玄扛着阿桃,从京城走到穹窿山,还是只花了两个半时辰。

陆玄踏入倾天观的小院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月亮在东边高高挂起,他轻轻喘息。

没办法,他为了耍帅,把带有冰镇功能的棺材打碎了。

将阿桃的尸体扛在身上时,才想起来这是夏天。

背着阿桃的这一路,他心中始终默念着的是,别臭别臭.......

到了穹窿山上,陆玄发现阿桃的身体与死前仍然无异,他这才想起,阿桃算得上是自然死亡的尘绝高手。

所谓尘绝,是刀剑不损,水火不侵,与凡人相比,已有了质的升华,即便死后也肉身不坏。

是可以做标本的好材料。

但陆玄没想着把阿桃做标本,他把阿桃带来回来的最大目的,其实是做研究。

当大体老师解剖的那种研究。

在乾景殿里,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阿桃像是被洗了脑一样,这几十年不仅一副封心锁爱的样子,像机器人一样不眠不休的工作。

还有邾长贵这狗东西,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胖子,发展成现在老阴批一样的帝王形象。

为什么都好端端的,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曾在阿桃和邾长贵眼中看到的隐隐的金光,岂非与那一夜,他自己受到斯命达幻术攻击时所看见的,一般无二?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的变化,也是受到了斯命达的幻术影响?

上一次在穹窿山交手时,阿桃的实力已经几近尘绝巅峰,怎么会突然得病?

什么病,能杀死一个尘绝高手?

阿桃的死,会不会与斯命达的幻术有关?

想弄清这些谜团,陆玄决定解剖。

他搬了一张桌子放在院子里,把阿桃的尸体平摊在上。

说到人体解剖的经验,他的确是一次没有。

但这没关系,哺乳动物大同小异。

天门遗址上的累累白骨,在无声诉说着他的丰富经验。

月光之下,陆玄磨刀霍霍。

活像一个披着道士外皮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