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给水泥作坊招了十五个工人，李砚递了名单过来。
这些人都是外村人，有些甚至住在二十里外，都是听说水泥作坊招工特意过来的。
李墨跟着去看了看，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现在没有农活干，就来作坊里赚点钱。
李砚叫作坊里的小管事把人带下去教，这才道：“小墨，你刚才一直在晃神，昨天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李墨时不时就心不在焉的，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没怎么上心。
李墨有些惊讶，自家大哥一向不是什么细心的人，自己这么一点小情绪都被发现了。
“没什么事，可能是昨天睡太晚了，我回去补个觉就好。”
“早知道就不喊你来了，那你快回去歇着，哦对了。”李砚想起来马车事，“马车的设计图你慢慢画，但是马厩得搞个出来，要不然这马没地方待，下午我找人过去给你搭个马厩。”
“让大哥费心了，回头工人的钱我来付，那我先走了。”
昨天晚上躺床上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斗鸡诈骗的事。
那伙人背后肯定有靠山，虽然跟牛县丞说了，但未必能查出来。
不等李墨想明白其中关节，就出事了。
李墨进城想去店里的时候，人才刚进城门口，就被路过的捕快告知，林知县在找他。
“知县大人让您快点去县衙，知州于大人也在，说是有要事。”捕快又压低声音提醒他，“好像是跟修路有关系的。”
现在丰川县在修的也就那一条拿来做实验的路，但那条路不都快竣工了吗？
李墨同给他通气的捕快道了谢，便赶到县衙。
刚一进去，林知县就急急拉他进去坐下。
“小墨啊，之前修的那条路坏了，你的水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比如说在浇筑的时候要注意时间？”
于大人指着桌上几块水泥块，语气低沉，神情严肃：“今天早上工人去干活，结果发现都崩坏了，你看看，这就是刚拿来的水泥块。”
林知县忙道：“你快想想看，到底怎么回事？”
于大人刚跟他说要联合其他几个县修官道的事，谁知还没实行就出这种事。
这件事对他官声政绩都是极有利的，知道修的水泥路坏了，他比李墨还着急。
李墨只是看了眼，水泥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崩坏，之所以会坏，只可能是外力原因。
“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见李墨这么快下定论，且语气坚定，于大人疑惑不已：“你确定吗？小墨，这是大事，你可不能这么草率。”
“于大哥，你把我当好友，我自然不会骗你，林大人也在，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路一定是有人刻意破坏的，而且针对性很明显，就是针对我的。”
打击报复的话，他第一个想到吴旺和林谷。
但林谷的情况他知道点，林谦来找秦淮的时候提过，林谷被林知县关在家里，连贴身小厮都不给进出，天天除了读书就是写文章。
至于吴旺，这小子吃了好几次亏，现在吴家店都关好几天了，说不定真会狗急跳墙。
把官府在修的路砸坏，就能破坏他的生意，可于大人想联合各县修官道的事还没完全定下来，以吴旺的能耐怎么可能知道官府的内情？还这么干脆的把路给砸了？
见李墨不说话，林知县和于路面面相觑。
“小墨，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林知县巴不得坐实是有人故意针对，这至少能说明李墨的水泥没问题。如此一来合作便还能继续，他的政绩也能再添一笔。
“暂时还没头绪，但生意场上得罪人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说不好谁会这么干。”
他连黄泽镇的黄大老爷都想了，还是没想到谁有胆子和能耐敢跟官府对着干。
于路对此有些恼火，他才刚打算修路就遇上这种事，要他假装不知道，他做不到，但真要查，又该从何查起？
毕竟谁也不会白天晚上的盯着一条路看，所以路被破坏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
“现在看来我的计划推进不下去了，路坏了，就说明有风险，我不可能让各县知县都心甘情愿无视这种风险，他们要是不愿意，我就是知州也不能强求。”
李墨看向他，忽然想到什么：“二位有所不知，其实不止衙门在修的这条路用了水泥，还有一条路也用了，而且已经竣工，那条路要是没出问题，是不是能说明水泥是没有问题的？”
林知县一脸疑惑：“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修在河湾村的，河湾村偏僻，没什么人。但我在那里开了个养鸭场，为了进出方便就和村子里一起修路，他们出人出力，我出水泥，那条路已经修好了，且没有任何问题。”
“这倒也是个办法，凡是都有例外，总不可能一条路出问题了，就说明其他路也有问题，这样吧，你带我们去看看。”
于路迫不及待，他这几天一直在丰川县没走，就是在思考要怎么把修官道的计划推进，如今都想的差不多了，绝不能在水泥质量上出现问题。
“好，下官这就派人去备车！”林知县连忙去安排。
三人一同坐在马车上朝河湾村而去。
林知县和于大人特意换了便装过去，下了马车看见一条长长的水泥路，从村口一直往下延伸，直到村里，就像是一根绳子把珠子串了起来，远远看去十分整洁舒适。
“这条路修的还真不错啊，多干净呢，要是县里都是这样的路就好了！”林知县本来对水泥修路没那么上心，最多也就是为了政绩，但现在亲眼看见长长的水泥路，一下子心动了。
谁会喜欢一下雨就到处都是泥水的泥巴路呢？
于路更是满意：“这条路修好多久了？”
“其实也没太久，也就这段时间而已。”李墨正说话，就见村长瑞叔朝他们疾步跑来，后面还跟着好些村民。
“东家，东家您怎么来了？”瑞叔跑的直喘气，笑得眼角褶子堆在一起，乐得像朵菊花，说什么都要请李墨去他家坐坐，还叫人去杀鸡宰鹅。
“瑞叔，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和两个朋友过来看看修好的路，你来的正好，这路是你带着大伙修的，你最清楚。”
“路啊！这我清楚，我最清楚了，修它花了好大功夫呢，但是比泥巴路好多了！”
瑞叔拍着胸脯保证，其他村民也都叽叽喳喳说，于路不觉得聒噪，反而听的很认真。
“有了河湾村这条路，这事还能继续。”
回去路上，于路很是欣慰。
他没想到李墨无意中的善举，还能在日后帮这样一个忙。
要是李墨斤斤计较要河湾村自己出钱买，村里没钱就修不成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事？
林知县也很高兴，从早上就开始悬着的心，现在终于踏实不少，但官府修的那条路毕竟是坏了，这消息不能传的到处是，他得在修好之前把消息捂严实了才行，至于其他的，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李墨一路没说话，三人各怀心思回去了。
离开县衙李墨直奔家里，但他没回家，而是直接去水泥作坊找李砚，让他把昨天晚上的几个汉子再叫上，现在就跟他去一趟河湾村。
河湾村不近，加上他们人多，李墨把不用的牛车也拉出来了，几个人挤在马车和牛车上，在黄昏之前就出发了。
“小墨，我们去河湾村干什么？”李砚揉揉被风吹的干燥的脸，想着去河湾村回来还要过县城，到时候给媳妇带点什么好？
“大哥，今天晚上我门都未必回得来，待会到镇子上买点烧饼分给大伙。”
“啊？回不来？”揉脸的李砚愣住了。
“大嫂那边我已经交代嫣儿帮忙照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见李墨表情很严肃的样子，李砚直觉是出大事了。
昨天晚上抓那帮放高利贷的时候都没这么严肃过，这次事肯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