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强根本没打算处理马家父子,但面子上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方强拿起猪肉,问道:
“这猪肉你们是在哪里买的?”
马大仁答道:“就在胡同口出去西边那个菜市场。”
刘海中恨不得马家赶紧完蛋,在他们一解释的时候就跳出来道:“这肯定是假的!你们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肉票,这一定是你们去鸽子市投机倒把弄来的肉!”
不等马家父子反击,方强就冷冷地看着刘海中。
“刘海中,你是保卫员还是我是保卫员?!”
“现在是我们保卫处在问话,没你的事就给我在一边老实站着,不然就冲妨碍执法这一条,我也能让你去拘留室蹲几天!”
刘海中本来兴奋得不行,没想到被方强这么一呵斥,好像一只呱呱叫的大鹅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原本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胖脸飞快地发紫发黑,脸色真是一个难看。
方强呵斥了刘海中之后再次问话。
“马大仁,说一下你家的肉票是怎么来的吧?”
马大仁见方强呵斥了刘海中,半点面子不给,心里更有底了,淡定地解释道:“那些肉票有一半是我们家的,是我跟大勇攒下来了,剩下的一半则是亲家那边给姑娘准备的嫁妆,说是为了办婚礼提前给我们了,我就拿了和我们家的票凑一起买了八斤的肉。”
“卖猪肉的那人还问我买那么多肉是不是办喜事,我说了儿子结婚的事,还说回头给他分喜糖呢,方科长可以去查。”
“我们会去调查的,还有这些鱼的来历。”
“那些鱼基本上都是我钓来的。”
“那这些糖呢?”
“糖跟肉差不多,是……”
方强一一询问从马家家里搜出来的物资,马大仁都一一给出了解释,大部分东西他都能说出准确的来历,像是肉和糖这些,马家的条件本来就还不错,为了结婚提前能攒下来一些票,钱是不差的。
女方那边条件也好,两边凑凑,主要数目比较大的鱼也可以用自己钓的搪塞过去,毕竟谁也没亲眼看到马大仁和马大勇去鸽子市买东西。
一番问询之后,马家所有东西都说清楚了来历。
方强从一边的保卫员手里拿过了他记录过程的单子。
“认识字吗?”
“稍微认识几个。”
那自己念就有些困难了,方强无奈,只能自己把单子上的内容念了一遍,然后说:“确认过没错的话就签个字按个手印吧,记住,跟保卫处撒谎也是犯罪的。”
“我们绝对不敢跟保卫处撒谎的。”
马家父子赶紧做出保证,然后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方强收起单子,然后高声说道:“所有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后续情况我们会去核实的,你们没事就回家去吧,收队!”
方强一声收队引来了院子里的一阵欢呼,他们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在他们看来方强既然没有把马家父子抓去保卫处审讯,那就是没打算认真办这个案子,那后续肯定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样子马家的婚宴可以正常办,他们的酒席就有保障了。
但刘海中可就懵了?
“不是!?方科长怎么这就收队了?!”
方强看着刘海中,露出了关爱智障的表情。
“你没听懂我刚才的话吗?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后续会去找马大仁的亲家,还有供销社、菜市场那边核实情况的,现在不收队做什么?”
刘海中急了,汗水不断从他的胖脸上冒出来:“那至少也先把马大仁和马大勇抓回去啊!要是他们逃跑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
刘海中大概是真的急疯了,说出来的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投机倒把,说穿了也就是批评教育的事儿,又不是杀人放火这样的重罪,用得着潜逃吗?
方强板着脸,喝道:“刘海中!抓不抓人是我们保卫处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
院子里其他人也烦了刘海中,在方强呵斥之后,一个个都忍不住说起了刘海中的坏话。
“刘海中,你的心眼也太黑了吧,老马跟我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犯得着这么去举报他啊?!”
“这死胖子的心眼就是坏,自己投机倒把,儿子的婚事黄了,现在就想把别人家的婚事也搞黄是吧?”
“姐妹们,咱们得再去跟街道办举报一次,把这个死胖子赶出这个院子算了,不然有这种人搞破坏,咱们的儿子闺女以后都别想结婚了!”
“是啊,我孙子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该找对象了,可不能让这个坏种坏事。”
刘海中这次举报真的是犯了众怒了。
如果他举报成功,马家不办酒,众人吃不到席这是原因之一。
二来刘海中跟马大仁无冤无仇,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刘海中自己儿子的婚事没成,就想给其他人的婚事全都破坏了的话,那就更是伤了整个院子的利益,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变成老光棍,老姑娘,当所有人的利益都被伤害之后,这些人也爆发了不小的团结性,没有相互商量,集体对刘海中一人口诛笔伐。
刘海中听得额头突突直跳,全身的血液都在此时冲向大脑。
在刘海中看来,他应该能凭着这次的举报咸鱼翻身,得到白万里的重视混到一个官职,然后在院子里趾高气昂,受到无处崇拜敬畏的目光,但现在却是受到千夫所指,和梦想截然相反的巨大反差让刘海中脑瓜子嗡嗡的,怒火不断蹿升,头脑都有些晕眩了。
方强知道白万里借着这次的事要收拾刘海中,现在看刘海中犯了众怒,他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把事情闹大一些,高声说道:
“大家不用在这里议论了,有申请可以直接去街道办找王主任,就跟上次一样,只要理由合理正当,王主任一定不会无视大家的声音的。”
这一番话只是挑事儿,借机收拾刘海中,但对于情绪已经紧绷到如泰山压顶,蚊蝇不能落的刘海中来说,却彻底摧毁了刘海中的残余理智,他指着方强歇斯底里地叫道:
“方强!你是不是故意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