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顾清霜咬着牙，顶着顾狂歌的威压，艰难地开口。
“重吗？”
顾狂歌冷哼一声：
“你们害执儿流落在外十二年，执儿这十二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我只让你们去负荆请罪，你们就觉得为难了？”
顾清霜眼睛都红了。
她很想说，顾执在外十二年吃多少苦，关她屁事？她巴不得顾执死外面呢！
但她深知顾执现在顾狂歌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于是她只能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道：
“父亲，清雪还在南荒呢，等清雪将顾执带回顾家，我们再向顾执赔礼道歉就行了吧，何必让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万血魔宗负荆请罪？”
轰！！！
顾狂歌体内真气激荡，罡风席卷整座议事大厅，大地在震颤，虚空在嗡鸣。
本就恐怖的威压，在这一刻愈发可怕了，顾清霜和顾清月只感觉骨头都好像要裂开了。
“你还有脸提清雪？”
顾狂歌一双拳头攥得青筋暴突，他压着嗓子，声音都沙哑了：
“清雪已经死了！”
顾清霜，顾清月，以及顾尘，这一刻都是瞳孔骤缩。
“清雪她……死了？”
“二姐……二姐死了？”
“这怎么可能？二姐怎么可能会死？”
顾狂歌眼神冰冷，杀意涌动：
“南荒今日传来消息，清雪死了，死在叶倾寒手里。”
“也正是因为清雪的死，才让我知道了，十二年前的事！”
顾狂歌双眼猩红地盯着顾清霜和顾清月：
“叶倾寒在杀清雪之前，许棠溪曾出手想救清雪，叶倾寒与许棠溪缠斗之时说，执儿之所以流落在外十二年，都是因为清雪。”
“我想着十二年前，你俩和清雪一起来找我，就猜测你俩肯定也有参与其中，因此诈你们一下，没想到你们还真说出真相，而这真相对执儿而言，如此残酷！”
顾清霜和顾清月已然呆愣住，宛若石化，说不出话来了。
顾清月心中满是后悔，她应该再死不认账才对。
哪怕叶倾寒知道了这件事，意味着顾执肯定恢复了记忆，将来还是有可能真相败露。
但在那之前，可以想办法除掉顾执和叶倾寒，总比现在被诈认罪，被顾狂歌逼着去万血魔宗送死要好。
而顾清霜心中则充满了怨愤。
顾狂歌今天知道顾清雪死的消息，难道不该震怒，不该去想办法杀叶倾寒吗？
顾狂歌却第一时间叫来她和清月以及顾尘，要问罪治罪？
这是一个父亲得知女儿死后该做的事？
顾清雪的死，不比十二年前那件事重要多了？
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顾执自己都不在意了吧，顾狂歌还来追究？
顾清霜对顾狂歌很失望！
“你们现在就出发吧。”
顾狂歌转过身去，似是看都不想再看顾清霜她们一眼了。
“爹……”
顾清霜一双眼睛通红：
“清雪去南荒已经死了，你真的还要我们去？并且还是要我们去万血魔宗？”
顾狂歌一动未动，一声未吭，显然心意已决。
顾清霜很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她不想去送死。
于是顾清霜看向顾尘。
虽然现在顾狂歌冷落顾尘，可顾尘毕竟是顾狂歌之前最宠爱的孩子。
并且顾尘还是顾家少主，顾尘如果替她们说说话，求求情，或许还会有一点转机呢？
当顾尘发现顾清霜望向他的时候，立刻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
“小尘！”
顾清霜向顾尘神念传音：
“你帮姐姐求情啊！”
可顾尘依旧低着头似乎没听见。
顾清霜的心坠入了谷底。
顾尘……
怎么这样对她？
对顾尘这个弟弟，她掏心掏肺地好。
她刚才还帮顾尘稳住了修为，还对顾尘说亲姐弟就是要互帮互助，顾尘也点头说是。
结果她和顾清月被顾狂歌训斥的时候，顾尘像是隐身了，一声不吭也就算了。
现在她主动向顾尘请求帮助，顾尘也不理会？
这就是顾尘答应她的互帮互助吗？
顾清霜的心很冷。
她忽然对顾尘这个弟弟感到很失望。
她忽然想起，从小到大，好像都是她在帮顾尘，她在为顾尘付出。
顾尘呢，有为她做过什么吗？好像并没有。
她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总想着顾尘年纪还小嘛，等顾尘长大了就好了。
可此时此刻，看着低头沉默的顾尘，顾清霜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被掀开了一角——
顾执三岁的时候，看到她练剑受了伤，立刻朝她跑去，要为她包扎伤口。
顾执四岁的时候，知道她修行遭遇瓶颈，就将父亲给他的丹药送给她。
顾执五岁的时候，因为知道她喜欢鸢尾花，就在院子里种了一大片，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
顾执流落在外十二年，重回顾家的时候，还特意给她带了一朵鸢尾花。
顾清霜忽然想起，顾执好像为她做了挺多事的，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
顾执以前才几岁啊，就那么一个小不点，不也能为她付出吗。
哪怕只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但至少顾执也做了啊。
可顾尘呢，是还年龄小，可也比当初的顾执大好几岁了啊。
顾尘却没为她做过哪怕一件事。
甚至是现在她主动请求顾尘，顾尘都当没看见，没听见。
“清月，我们走吧。”
顾清霜拉起顾清月的手，惨然一笑：
“也许我们是应该去向小执道个歉了。”
以前顾执对她好，她不在意，从未放在心里，甚至还觉得顾执太粘人，是个跟屁精，看着都心烦。
直到现在，看着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的顾尘，顾清霜才猛然惊醒，顾执究竟有多好。
叶倾寒说得没有错，顾执才是她应该珍惜的好弟弟，可她却将顾尘视若珍宝，为顾尘付出了那么那么多……
顾清霜后悔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
今天，她算是彻底认清了顾尘。
“小执，姐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顾清霜红着眼睛，遥望南方：
“小执，姐姐现在来找你，来向你道歉，你会原谅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