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货轮就像一片飘零的树叶,被海浪肆意地推搡着,船身摇摇晃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
可顾况、宁采臣、燕赤霞和马克四人,却像是与外界的动荡隔绝开来。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货轮才惊险地避开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险,躲过了那些能将船只瞬间撕裂的涡流,仿佛那惊心动魄的小劫难只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幻影。
此刻,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一件东西牢牢吸引住了。在船舱内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宁采臣拿着一具十分美丽的人偶,他的眼神中满是痴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陷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燕赤霞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困惑,他双手用力地摇晃着宁采臣的肩膀,大声喊道:“采臣,你把我搞糊涂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真的知道么?” 可宁采臣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对燕赤霞的呼喊毫无反应。
顾况微微皱起眉头,再次将目光投向人偶。人偶仅有两尺大小,一头微卷的长发,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鲜艳夺目。那面容,堪称绝美,却又与世间常见的美丽截然不同,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妖邪感。她身着一件华丽至极的白色外套,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精致的蕾丝和闪烁的彩钻,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外套下是一条碧蓝色的宫装裙,裙摆随着船身的晃动微微摆动。人偶的小腿露出很短的一截,和脸上的肌肤一样,是那种白得近乎透明、让人难以言喻的诡异色泽,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马克双手抱在胸前,脸色冷峻,冷冷地开口:“这是灵异物品,从它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判断,至少也是馆藏级别的稀世珍宝,想要得到这种东西,绝非易事。”
燕赤霞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按道理来说,这种物品不都应该由帝国的专属组织妥善保管吗?”
马克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具体的功用我并不清楚,但它的副作用倒是十分明显,使人丧失心智。”
燕赤霞追问道:“这么危险,他刚才为什么又执意让我们看?”
马克没好气地回应:“等会你直接问他吧,他肯定不是因为想炫耀才把这东西拿出来的。”
过了一会,宁采臣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缓缓苏醒过来。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人偶捧起,缓缓放入一个特制的小箱子里。
宁采臣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慢悠悠地说:“拿起这件物品的代价,大概是失魂十分钟左右吧!你们刚才一定问了不少问题,可惜我都没听见,不过也能大致猜到是什么。” 说着,他将小箱子稳稳地收回空间戒指里。
燕赤霞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吼道:“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个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每一件都危险至极,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你的命!”
宁采臣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解释道:“这是忘心人偶,帝国诡秘研究所的九件藏品之一,十七年前被不知名人物盗走,此后一直被列为悬赏榜前五的存在。”
马克紧接着补了一句:“所以,它还是很危险对么?”
宁采臣笑道:“当然很危险,最初这可是研究所处理穷凶极恶的暴徒才使用的工具,它的最大功能是摄魂,从一个健康的人身上抽取完整的灵魂。”
燕赤霞大吃一惊道:“你是说?”
宁采臣低下头,说道:“你猜的没错,这里面现在装的是小倩的灵魂。”
燕赤霞瘫倒在椅子上,叹息道:“我就说你为什么非要第一时间去见小倩的遗体,原来是想要摄取她还没有离开身体的灵魂。”
宁采臣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嗯,不过和真相还差几个解释的。顾况,我跟你说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是时候了,我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只等一一实现了。”
顾况诧异道:“好吧,虽然我也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听,但你非要说,我也就听着就好。先说好,我不会对你的做法提出任何意见,当然也不会跟你说一些理解的话,复活这种逆天的事,即使在这种荒诞的世界,我个人也从来都觉得是不可靠的,我不喜欢这种对生命的亵渎。”
宁采臣点点头,说道:“嗯,在我真正想做这件事前,我都觉得这不是件好事,我谢谢你对我的坦诚,如果你对我抱有支持的态度,我反倒会感到不安。”
燕赤霞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知道你在筹备复活计划,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我却一点都不清楚,你能不能从头开始给我讲一讲,你为什么会动用这么危险的东西。”
宁采臣笑了笑,说道:“那就来先说你不知道的事吧!我们去的那个朱茨敦的研究室,就是在被废弃的小村子里的那个,其实并不是我第一个找到的朱茨敦的遗产,是第二个,最初的那个,我连你都没有告诉,可能,如果小倩没有出事的话,我自己都不会再次碰触它。那是我得到这件忘心人偶的地方,也是朱茨敦研究灵魂换身体的实验室。”
燕赤霞面色铁青,他被好朋友瞒了这么久,任谁都能看出他释放出来的怒气。
宁采臣继续道:“我一直以为我研究机甲就好了,对那些无稽的换魂术并不感兴趣,所以我在那个小村子里得到机甲迭代的技术时,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没有谁比我更想超越那群尸位素餐的世家子弟们。可不行啊,我遇到了小倩,跟着她走了那么多的路,找到了那么多开心的事,我没法忘了她,忘了我最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