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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终究没敢下手!

这非他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一旦有事,他和弟兄们除造反外就必死无疑!还得连累所有亲近之人。

原本,一个太监监军!在兵凶战危当中死了?王九巧言辩解番便行!因为兵凶战危是事实,深入敌后也是事实,而太监没有座师、同年、同窗、同僚、同乡、学生等为之出头!这更是事实。其他人就算心中明白,又不可能有证据!谁愿为他强出头?

死了也便死了……

文官不同!

文官自古喜结朋党,且天然的容易形成党同伐异的势力。阿紫说,历代皇帝对此深恶痛绝!但都对此毫无办法:若较真起来?哪个文官都是朋党!你还能一个不用?

座师、同年、同窗、同僚、同乡、学生、同庚、同好、同志……总有一款适合他,而他们最爱以此抱团!如此,一个个强大的党同伐异势力,便就此形成。

文官何以在朝野嚣张?这才是他们的底气!小团体里谁吃亏了?大家会一致替他讨公道!否则,这小团体的凝聚力何来?又怎能兴旺发达!

而武官擅杀朝廷大员?从来是妥妥的率众谋反!

继续憋屈前行六七里,好在钱田广主动叫停:都离建奴重兵那么远!还不找地方歇息?等天亮后建奴发现我们,全军覆没之责谁担得起?

白天确实不宜大队行军,带着这些累赘就更加!王九一边安排队伍隐藏痕迹入山宿营,一边安排营中防务,一边带上些人又回尚间崖附近。

……

心中终有愧疚!

对无辜将士们的愧疚!尽管他王九确已使出全身解数,已在职权范围内竭尽所能!可心中终究不忍,终究有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这些无辜的大好儿郎!大多数人都将被屠杀于此,并抛尸喂狗……

并不远地俯瞰战场!

身边带着懂满文满语的原奴隶!王九几人静静藏于山头。

建奴用不到五万兵力,将明军那品字形阵势已团团围困!除了固守,明军已插翅难逃。

老奴的儿子们,此时期正是年富力强!卯时起,大贝勒代善率八旗主力转锋北上,直攻尚间崖;老奴亲率三千精锐,朝龚念遂营最薄弱一隅先猛冲一阵。

好在昨夜一宿忙碌,营寨还算坚固,而老奴用兵不喜强攻多造伤亡!只是令人在最弱的龚营轮番试探,龚营虽摇摇欲坠,却也有惊无险。

自卯至午,龚营未获片刻安宁!昨晚加固一夜营寨的将士们,渐渐心力俱疲!而不时紧张地乱放火枪?却又令炸镗过半而恐惧渐生……

明军这朝外放火绳枪的姿势?真令王九又气又悲又无语!他们全是将火绳点着后,迅速地侧身;同时一手朝肩侧伸直,一手绕过前胸托枪柄;头颈早就尽量远远地别向另一侧!

枪管对准的只有大致方位,能否打中敌人全靠人品。

却又不能怪他们!那不时因炸镗炸伤手掌手臂的惨嚎,一声更比一声尖锐而憋屈凄厉!谁还能让这些士兵将头凑上前,用眼瞄准?

老奴太熟悉这点了!

他的精锐们,一上午就是喊得凶也看似冲得猛!其实每人间距起码过丈,张弓射箭时早就在留神:那侧举后就不会转移的对面枪管。

所以,龚营打了整整一上午枪!却一个建奴兵没伤,反而炸伤了小半的火绳枪兵!这上哪说理去?

愤怒、憋屈、恐惧、乃至绝望的情绪,在龚营早就漫延开来!而一直观阵的老奴,等的就是此时。

午时末,老奴突集精锐重兵亲率冲锋!人人身披双层重甲呐喊震天;个个手持八力以上的劲弓重箭,一路不住连射!箭矢如雨而下中,龚念遂营阵最薄弱的一隅,转眼间被破!

早准备好的建奴,如潮水般自缺口处涌入!喊杀震天中血肉横飞;积尸遍地中血流渐渐成溪……

龚念遂等将领战死!

未时,老奴毫不停歇地直奔尚间崖。先命“先据山巅,向下冲击”!马林心知大局已定却沉着应对,尽力维护着老将最后的尊严!见招拆招命壕内精锐步兵出壕援助。

老奴见马林营内与壕外兵汇合!马上改变命令:“停止攻取山上,全军下马徒步应战”!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领命各率精兵前后夹击明军。

马林亲率儿子与将领拼死力敌!但敌众我寡,又是连番新败之师!明军顷刻间便呈颓败之状,虽奋勇顽强却仍是节节败退!其他明军虽急发鸟枪、放巨炮,却火未及用,刃已加颈!尚间崖终究被夺。

马林二子马燃、马熠皆战死!士兵们死尸弥塞山谷,热血顺着尚间崖成股成溪流下,崖下小河的薄冰顿时融化,连河水都是一片殷红……

老奴竟无丝毫停歇!

令旗挥舞之下,建奴立刻一分为三:一部专事剿灭残余、打扫战场;一部约两万人居然在开始休整;而老奴自己?他竟顺势率兵,一面强攻、三面包围飞芬山!

此时,建奴连番大胜气焰嚣张、攻势猛烈!明军眼观友军连连败状惨景,却是士气低落到绝望恐惧之时!又是寡不敌众之势……

监军金开颜?倒是披甲持刀状若厉鬼连砍数兵!此刻正竭力督战着。可事已至此?

北路军结局已定!

马林仰天悲啸,正欲挥刀冲阵!却被部下死命挡住,被强拉马僵拥簇着望北而奔!随行不过数百亲兵,却人人奋勇向前、挡者尽死……

而来支援明军的女真叶赫部?其贝勒金台吉、布杨古刚到战场就见此败状!立刻率众大惊而遁。

……

悲愤到一片灰暗!

王九一行默默无言,沉重地下山辗转着回营。

钱田广一脸焦急:情形如何?可胜?或者…或者…可还能坚持?

王九已无力搭理!麻漠冷声冷气:“书生一嘴,两万冤魂!”

“放肆!尔是何人?”

“大人继续放肆!飞芬山的喊杀、惨叫声,十多里外可闻!两万冤魂不够?此处还有几百男儿。”麻漠不开口则已,开口便是刀刀见血。

见露天营地中人人怒形于色,钱田广不由冷汗直冒!

笑脸强辩:“钱某知各位猛士悲愤!我何尝不是?昨夜,监军金开颜那蠢猪非要扎营坚守!我当时就极力反对,可我只是个管钱粮后勤的无用之人!人微言轻啊……”

“后来,当诸位猛士来到!金开颜那蠢货还想将你们留下?我当场就坚决反对,执意让你们跟我去辽阳!就为保全无辜的诸位啊……这事,你们都能问王千总,他可就在当场。”

众人看向王九,王九低头不语,尼玛!你是在救我们?

王九却不知:营中!雷若、李正已手握刀柄眼望马车!这两货的横财发上了瘾;连忠烈的契雪也手握刀柄,满眼通红望着钱田广……

钱田广拉住王九:“王千总!王千总,这你可得给我作证!再说,只要能回辽阳及时传讯,我们可都是大功一件!钱某一定让羊大人重赏诸位。”

这话倒提醒王九了!

眼看营中已将他得罪死!让这货回辽阳?那大家还有好日子过!再想起万多开原将士的惨状……

“钱大人,辽阳暂时不急!当务之急是昼伏夜出横穿建奴,将此紧急军情飞报刘帅!你意下如何?”

昼伏夜出横穿建奴?

“不行!绝对不行!羊大人作为全军统帅,他先知情于整个战局最佳!王千总切不可意气用事。”

尽管钱田广在摇晃着王九手臂?可王九看都没看一眼,却盯视上他那十多个正瑟瑟发抖的亲兵!

“你们!意下如何?”

雷若、契雪的刀已出鞘三寸!黄昏下寒光血红……

生死关头有聪明人!

“当然是王千总意见正确!此时将讯息直传刘帅,才是万分紧急!”

“钱大人只为自己安全!丝毫不顾战场紧急,要不得!”

“想起惨死的北路军弟兄,我就特愤怒!这赃官可耻!”

“是的是的!这脏官太无耻!昨夜他就是力主坚守的蠢猪…”

谁也没理呆若木鸡的钱田广!王九摆手制止拥跃的发言,又看向那两个“书僮”:“你们说说!”

“这脏官强抢民女!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狗东西该死!”

这样才好办些了!

王九长吁口气!冷眼盯视钱田广那十几个亲兵:“晓得如何做?”

营中众人刀已出鞘!

“晓得晓得!”

“钱田广太可恶!”

“早想砍了这厮!”

“众位官爷、兄弟莫急,等等!让我来,让我们来!”

钱田广已尿湿一片!跪倒在王九脚前紧抓着他,语无伦次哀求。

王九扒开他后径直起身,背面而去!有的事他不能看见。

……

钱田广的两大车货物,大部分还真就是些精致的日用之物!这让李正雷若,包括麻漠都大失所望。

难道冤杀钱田广了?难道他与那可耻的太监不同?他还真能不贪不占!是个清官好官?如此说来…

档次终究还是不同!

不过,两名“书僮”可怜巴巴地依偎在王九身上!待人群走开后,一边指挥人扒开老钱裤裆,找出被尿打湿的布包,里面还是有上万两的银票!另一边还在不住的轻声细语……

这个钧瓷碗一千两;

这个砚台值八百两;

那幅画九百两;

这幅字最贵!至少五千两;

听她俩一路报下去,王九默默相加后心头狂震!这所有不起眼的物件相加!竟起码值四万四千两?

一身清廉的钱大人,随身没几两银子,却有价值五万四千两的钱财!以前就是有人告诉他王九?

那他也不会信!

再说,这货上任开原兵备道,才不到两月啊!难道在抢?

还真是档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