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离开短短十多天,乔上云踏入村子的那一刻,却仿若隔世。
熟悉的村道、房舍,在她眼中竟生出几分陌生感,仿佛自己离开的并非仅仅是短暂时日,而是历经了漫长岁月。
赵长生和乔狗蛋听到动静,一路小跑着赶来,两个小家伙跑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活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乔狗蛋一看到乔上云,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不假思索地朝她扑过去,嘴里喊着:“姐姐!”
可就在快要抱住乔上云的时候,他瞧见姐姐正由丫鬟搀扶着,像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急忙硬生生地刹住步子,眼眶一下子红了,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乔上云见状,朝他轻轻挥挥手,温柔地说道:“狗蛋,到姐姐这儿来。”
说着,她从袖兜里掏出一方帕子,动作轻柔地为乔狗蛋擦干眼泪。
乔上云看着两人跑来的方向,那并非是自家所在,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长生,狗蛋,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乔狗蛋听了,转头看向村长,眼神里满是委屈。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颇为无奈:“诶~真是冤孽啊。乔家人听说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张氏那婆娘,就把前来投靠的娘家亲戚安排住进你家了,还大言不惭地说等你回来,她亲自给你解释。”
乔上云听了,气得简直想笑,这张氏可真是城墙拐弯儿的脸——厚出了新高度,她不过是个后娘继室,居然就打起了霸占出家继女房子的主意。
“姐姐,都怪我没用,我打不过他们,村长爷爷为了帮我出头,还被后娘推倒了。”乔狗蛋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满脸自责。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村长赶忙说道,“张氏那泼辣尖酸的性子,谁不知道啊。上云丫头你身体又不好,咱们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快进村,先到我家去歇息歇息!”村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原来,为了顾全乔上云的名节,村长对外一直宣称乔上云风寒严重,一大早就去县城瞧病了,将乔上云被拐卖的事隐瞒得严严实实。
所以,除了村长、喜儿、赵长生、柱子几个人知道实情外,村里其他人都以为乔上云只是生病去县城治病了。
“村长爷爷,不必麻烦了,我回自己家。”乔上云眼神坚定,她倒要亲眼看看,这张氏的脸皮到底能厚到什么程度?
不多时,众人来到乔上云家。只见大门紧闭,院里院外一片寂静,想来是天气太过寒冷,屋里的人都猫在里头不愿出来。
乔上云扭头对赵长生说道:“长生,你腿脚快,绕到后院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赵长生应了一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速绕到后院。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哪来的小兔崽子,敢跑到老子家里来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一道粗野又带着几分无赖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赵长生如今奔十五岁了,这半年在乔上云家吃得好穿得好,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个头蹭蹭地往上长,都快有一米七高了,和以前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子,完全判若两人。
而且,他之前跟着丁大学过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平日里又勤奋练习,这会儿身手敏捷得很,只见他身形一闪,很轻松地就躲开了王来福甩过来的一棍。
这一棍子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反弹的劲儿震得王来福手掌剧烈疼痛,他丢掉棍子抱着手,“哎呀呀”直叫疼。
“谁呀?儿子,是谁来了?”就在这时,堂屋里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
紧接着,乔上云便看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身影——这不是金逸尘家的那个王嬷嬷吗?
呵,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偏逢对头风!
王氏看清门口站着的一群人,眼神瞬间像刀子一样射向村长,扯着嗓子喊道:“村长,你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这院子可是我妹妹家的,她都没赶我们走,你凭什么三番五次地来捣乱,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她一边说着,那手指像啄米鸟似的,不停地在村长鼻子前指指点点。
哼,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之前就因为随地吐痰,被乔上云教训了一顿,还讹了她的钱。
没想到,这次又对着人指指点点,这习惯可是真的不好的很。
乔上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二话不说,抬手就紧紧握住王氏的食指,然后狠狠地往下一压,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学不会礼貌,姑奶奶我可就不介意折断它。”
王氏顿时发出杀猪般的痛呼声,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疼疼疼疼,哎呀,杀人啦,快放开我的手……”
村长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忍不住骂道:“你这女人,这屋子的主人都回来了,还敢这么嚣张,真是活该。”
“什么屋主人,老娘才不认识呢,来福,快快去请你小姑来。”王氏如鹰隼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乔上云,觉得她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乔上云如今已完全瘦了下来,和之前那个胖乎乎的丫头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王氏认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人群后面的陈老太,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伸出那如枯树枝般的手,在鼻子下揩了一把鼻涕,接着把那冻得如冰块似的双手,迅速地捅进袖兜里暖着。
她站在远远的地方,像一个旁观者,冷冷地看着这场热闹。
自从两个儿子先后出事,陈老太就如同那被寒霜打过的茄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精气神。
不然,以她那刻薄的性子,又怎会让张氏占了这院子?
王来福像雕塑一般站着没动,扯开嗓子朝左厢房喊了一声:“婉儿,你快出来看看,这些人是何方神圣?”
左厢房原本是乔上云的屋子,如今成了乔婉儿的栖身之所。
乔婉儿老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像只受惊的兔子,趴在窗扉缝中窥视了好一会儿。
见是乔上云回来了,她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似的,又气又急又怕,哪里还敢替王来福强出头?
正当乔婉儿六神无主之际,就听乔上云像弥勒佛似的笑呵呵地开口了:“我这里住着可惬意?”
王氏直接懵了,这画风不对啊!不应该是剑拔弩张地干架吗?她怎么突然就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