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语出惊人
谢润也没谦虚,笑道:“赏!”
“伺候吴宝林生产的,全都有赏!”
“你们好好办事,明日等皇上皇后听了喜讯,怕还得有赏。”
四周响起宫女太监恭贺的声音。
孙妃趁机面露难色,犹豫问道:“吴宝林生了皇子是有功,只是按照宫规,吴宝林怕是不能自己养孩子。”
谢润和文妃都看向孙妃。
两人都下意识以为孙妃是对这孩子生了想法。
不料孙妃话音一转,“吴宝林生产艰辛,如今又是寒冬腊月,不好抱着刚出世的七皇子四处走动,不如就让她先养着孩子,等明日皇上皇后再下旨意?”
谢润的心情越来越古怪了。
文妃不是个能做决定的人,一听到孙妃的话就陷入了犹豫中。
“这样大的事情,我们也不好直接做了决定?”
谢润看了文妃一眼:“可事关七皇子,能安排的只有皇上和皇后。总不能大晚上的又遣了人去打扰皇上皇后?”
谢润语气里透出一副要去你去,我可不会自找麻烦的态度。
文妃瞬间退缩。
谢润顺势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
“不过也只是养一晚上,等明日皇上下了旨意,七皇子的归处也就确定了。”
孙妃恭敬行了一礼,“那妾身就先代吴宝林和七皇子向昭德妃娘娘谢恩了。”
“说不上恩。”谢润临走前从手上褪下一个手镯,交给淡桃:“把这镯子送给吴宝林,就说本宫送她喜得皇子的礼。”
淡桃双手接过手镯,“是。”
让淡桃去送,是趁着产房有太医在,顺便检查一下,免得日后沾上一星半点破事。
得了喜讯,谢润就带着人回了昭和宫。
一到宫殿里,就看见许嬷嬷着急的脸,“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五皇子一直不肯睡,闹着要找您。”
谢润笑道:“好端端的,他怎么闹着要找本宫了?”
陶陶早就不和谢润睡一间屋子,一般情况下,他晚上到点就睡觉,不会闹着找谢润。
许嬷嬷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谁和五皇子说了守岁的事情,五皇子就闹着说一定要和娘娘一起守岁。”
“以往这个点五皇子早就睡了,今日躺在娘娘您的床上,非说要见娘娘您才肯睡觉。”
谢润脸上笑有几分无奈,走进房间里就看见一个被裹得圆墩墩的小胖子在她床上滚。
一边滚一边喊道:“我要母妃!我要和母妃守岁!”
“我的母妃呢?你们是不是把我的母妃藏起来了?”
谢润掀开帘子,略显无奈道:“陶陶?!”
正在耍脾气的陶陶听到谢润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母妃,你可算是来了!”
“你要想死儿子了!”
谢润差点平地跌了一跤,惊愕的看着陶陶,“这话谁教你说的?”
陶陶颇为骄傲道:“儿子自己想的!”
谢润抬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好笑道:“你知道这话的意思吗?”
陶陶颇为认真点头:“想娘亲!”
一旁许嬷嬷无奈道:“约莫是平日那些奴才说话不忌讳,被咱们五皇子听了,就开始学嘴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最爱学人说话。”
谢润心想她以后说话也得仔细点,免得陶陶学了不该学的,偶尔语出惊人。
要论聪慧,这小子也确实有点小聪明。
有时候聪明的惹人爱,有时候又聪明的惹人恼。
谢润戳了戳他的眉心:“母妃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回自己的床睡觉了?”
陶陶摇头:“我要陪母妃守岁。”
谢润无奈:“你知道什么是守岁?”
陶陶连连点头:“放烟花!”
谢润叹了口气,“可算是知道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闹腾的原因了。”
现在只要跟玩挂上钩,陶陶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难管的很。
谢润本来想拎着他打一顿屁股,让陶陶哭着回自己屋子里。
只是想着想着,她的手落在陶陶头上。
谢润蹲下身子,和陶陶四目相对,平视的看着他,“陶陶,你又多了个弟弟。”
陶陶茫然的看着谢润,不太懂谢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润只轻笑道:“母妃挺开心的。”
后宫孩子越多,陶陶也就越安全。
至于以后的事,她管不到这么远,只想着当下能把陶陶平安养大。
“陶陶也开心!”
陶陶跟着傻乐。
谢润把他揽入怀里,捏了捏他的脸,“可不能再吃了。”
“如今还小,胖点没事,若再大点,就成了小胖墩了。”
陶陶:“不胖!是壮!”
这话是许嬷嬷经常夸他的,也被他学了嘴。
谢润失笑。
“人都走了?”
吴宝林满脸虚弱的问着话。
身边伺候的宫女在给她擦着身上的汗珠,另有个老妈子抱着刚出世的七皇子。
宫女:“回主子,几位娘娘都已经回去了。”
“临走前,孙妃娘娘提起按照宫规,主子您怕是不能亲自养着七皇子。”
吴宝林面色微变,恼怒道:“我就知道她不怀好意,早瞧中了我的孩子。如今终于真面目了!”
宫女被吓了一跳,连忙得道:“主子,您误会了。”
“孙妃娘娘说你您生产艰难,如今又是寒冬腊月,不好抱着刚出世的七皇子四处走动,提议让您先养着孩子,等明日皇上皇后再下圣旨。”
吴宝林一愣,“她会这么好心?”
宫女低着头,“奴婢不敢撒谎。”
吴宝林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暗恼,便责怪宫女:“谁叫你说话大喘气的?倒是惹的我险些误会了孙妃娘娘。”
心里虽然不想承孙妃的好意,但也不想在下人面前显露自己反复无常,“若你下次再这样禀话,我一定狠狠罚你!”
宫女委屈,却又不敢辩驳,继续道:“这样大的事不敢擅做决定,昭德妃娘娘说总不好大晚上遣人去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便做主先把七皇子留在主子身边。”
听完这句话,吴宝林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生产时孙妃忽然跑了过来,吓的她险些没了半条命。
她一直觉得孙妃图谋不轨。
即便自己生产有孙妃相助的原因,吴宝林还是认为孙妃忽然好心,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谁料生产过后,孙妃竟然就这么回去了。
她生产完后十分疲累,只是生怕有人抱走她的孩子,硬生生撑着这一口气不肯倒下。
这会尘埃落地,她那口气一松,浑身的疲倦和疼痛都涌了上来。
她哑着声音,满脸急切道:“快把七皇子抱来给我看看!”
宫女想劝两句,但想到刚刚自己被骂,瞬间又不敢说话了。
余光瞥了眼抱着孩子的老嬷嬷,见她低眉顺眼,十分乖顺的模样,心下略悟,也跟着做一样姿态。
吴宝林抱着怀里的孩子,满腔母爱溢动。
一想到这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皇嗣,是她后半辈子的倚靠和寄托,她只觉得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若是她位份再高些,能自己养着这个孩子……该多好呀。
想着想着,吴宝林就忍不住落泪。
没得到皇上口谕,她终归是不敢放心。
旁边的老嬷嬷和宫女也不敢劝,只低着头站在一旁。
孙妃的辇轿走到半路,天空忽然就下起了大雪。
她索性下了辇轿自个走。
贴身宫女给她打着伞。
“娘娘今日一片好心,为了吴宝林生产忙前忙后,缺席了宫宴不说,没得半句好话,还要被猜疑误会。”
“奴婢当真是替您委屈。”
孙妃慢悠悠道:“误会才好。”
宫女不解的看向她。
孙妃:“六宫都误会本宫,让本宫受了委屈,皇上岂不能对本宫生出几分心疼之意?”
“今日事发突然,但被本宫撞上了,即便知道是瓜田李下惹嫌疑,本宫还是不能当做看不见。”
孙妃一副不落忍的模样。
“本宫和吴宝林有旧怨不错,但本宫和她肚子里的七皇子可没有仇怨,只当是为自己积福吧。”
多好的机会,她为什么要为了避嫌错过?
人人都误会她,以为她害了吴宝林,又或者她假好心,只为了刚出生的七皇子。
可偏偏都不是她做的,她只是好心帮个忙,偏惹了人误会。
让人震惊的事情多了,慢慢就能扭转她当初在众人眼里留下的恶劣印象。
其他人都不重要,重要是改变她在皇上皇后心里的印象。
若她是个不可靠的人,就算是她亲生的孩子,皇上也未必让她养着。
若她是个靠得住的,即便养不了七皇子,以后还有八皇子、九皇子。
如今后宫高位不多,靠得住的高位更是稀少。
她只要稳坐妃位,拿出妃位的手段和气度令人信服。
等以后宫里皇嗣多了起来,皇帝寻养母的时候,总要想到她。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连娴昭媛那样的蠢货都能养六皇子,她有耐心有成算还有家世地位,有什么可愁的?
若为了养吴宝林肚子里的孩子各种谋算,贪心外露,手段也太低劣了,还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惹的皇帝彻底厌恶。
前者需要隐忍一段时间,却能得美名,得皇帝皇后看中,利益无限。
后者风险太大,收获太小,不值当。
孙妃想起自己明日还有戏要唱,心中越发从容自得。
只会些阴谋算计,怎么可能走的长远?
她想要的东西,自有本事靠着光明正大的阳谋夺来。
第二日是新年,皇帝在紫宸殿举办‘开笔书福’典礼,亲写了福字贴在宫门,又写了好些福字赏赐皇子宗亲、前朝大臣和六宫。
接着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贺,帝后举办祭神典礼,接着再带着六宫去觐见太后。
一套流程走下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开年前七日,皇帝皇后都没能空闲下来。
七皇子就这么任由吴宝林养着。
直到大年初八,花昭容忽然提起七皇子养在吴宝林膝下不合适的话。
皇帝听了,深思熟虑后让人把七皇子抱到了皇子居。
谢润一直在帮着皇后处理六宫事务,到了大年初七才闲下来。
好不容易偷睡了个懒觉,就错过了这出好戏。
等她睡蒙了起来,由着淡桃给她梳着发髻,耳畔就是小纾的念叨声:“听说七皇子被抱去皇子居时,吴宝林竟也不顾着自己在坐月子,一路追到了宫门口。”
“这要是再追出去一点,可就闹得不好看了,到时候皇上也得生气。”
谢润缓了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大过年的唱这一出,都不容易……”
淡桃轻声道:“可规矩就是规矩。七皇子养在吴宝林膝下七日,已经算是破例了,再给她养下去,怕就要有人议论。”
谢润心想,确实会有人议论。
但谁也没想到花羽这个当了这个棒槌。
谢润好奇道:“花昭容不好好的养胎,怎么管起了吴宝林的事情?”
小纾:“娘娘又不是不知道。花昭容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谁知吴宝林哪里招了她的眼了?”
“虽说规矩是规矩,但生生将母子分离……若是皇上下令也就罢了,偏皇上皇后都不记得,花昭容插这一脚,只怕吴宝林日后得恨上花昭容。”
“皇上皇后未必不记得这件事……”谢润觉得皇帝估计也没想好把吴宝林的孩子给谁养,轻声道:“只过年事多,反正吴宝林已经养了几日,再养到出节也一样,还能省些事。如今被花昭容这么一说,皇上不想管也得管了。”
谢润实在理解不了花羽的脑回路。
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她没事去提一嘴,大过年看人间母子分离,她惹一身骚,能得什么好?
这事不止是昭和宫议论,六宫都在议论。
固然吴宝林不讨喜,但花羽这事更是做的糟心。
谁都有生孩子的一天,谁都不想自己孩子刚生下来就硬生生被人抱走。
谢润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吴宝林生了七皇子也算有功,皇上没给她晋位?”
小纾和淡桃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会才道:“似乎没听到消息。”
谢润心里疑惑,这不像是皇帝和皇后的办事风格?
难道这件事还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