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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的这个读书人是个学生,他跪在地上正在忏悔。”

“周围这些艳丽的花朵既代表着他曾经向往的前程,也代表着他曾经对夫子的忠诚。”

“但是前程与忠诚都与他再无关系,因为他背叛了他的夫子。”

“从此之后,他就是一个罪人。”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被看得很重要。

因此,学生与夫子之间的关系也被人格外重视,但凡有与夫子闹得难看的读书人,从此之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人品败坏的存在。

“至于他是因为什么背叛夫子,这个我记不清了。”

听徐启宸说完,阿玫大概能对上号了。

这幅画大概率是一个提醒。

只是是谁提醒她的呢?阿玫猜不出来。

“就这样吧,这幅画送给你。”阿玫把画重新卷好,递给徐启宸,“他如果知道了,怕是会提防我。”

他指的是徐裕。

徐启宸了然,收下了这幅画。

他出门的时候才看见翠柳站在门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阿玫也看见了,在屋里喊翠柳,徐启宸不便干涉,大步离去了。

“想吃糖人了,帮我买一个。”阿玫道。

翠柳一愣,她刚才在门外听见了屋里的声音,还以为阿玫叫她进来会斥责她,却没想到是为了糖人的事情。

又想起上次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没给小姐买到糖人,翠柳有些心慌,忙不迭地去端了晚饭来,刚把饭放下就跑出去买糖人了。

阿玫叹了口气,在犹豫要不要换掉翠柳。

但思来想去,她决定先留下她,反正自己手里有她的把柄,根本不怕。

没等太久,翠柳带着糖人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怕的。

“你吃吧,我不想吃了。”阿玫见她买回来,又变了主意。

翠柳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糖人这种吃食都是主人家吃的,她在徐府从来没有机会吃这个。

虽然是阿玫不想吃的,但翠柳还是感到幸运。

她不好意思在阿玫面前吃,于是带着糖人悄悄出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回了一趟家,把糖人给了自己妹妹。

阿玫不知道这些,但看她好久都没回来,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猜测。

扣扣扣——

又是敲门的声音。

阿玫:“进。”

正如她所料,是徐诚。

今日酒楼的事情被她控制住了,外界除了县令和仵作之外没人知道,但是这些逃不过徐府。

虽然阿玫还无法锁定到底是谁做的,但无论是不是徐诚,他必定会来这么一趟。

“阿姐还没睡呢。”徐诚的笑容多少有些心虚。

“没呢,等你。”阿玫已经洗漱完毕了,正在镜子前梳着长发。

“坐吧。”

徐诚急忙找了个椅子坐下。

“有什么想说的吗?”阿玫懒得周旋。

“阿姐,酒楼的事情绝对与我无关,我今天确实是去酒楼,只是没待一会儿我就走了。”

说着说着,徐诚面上居然浮现了一丝害羞。

“去做什么了?”阿玫将信将疑。

既然去了酒楼,那自然就有动机,或者说有徐裕给他的任务。

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走了?

“我去见马悦了。”徐诚也不瞒着,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

马悦?

阿玫梳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木梳差点直接掉在地上。

他什么时候和马悦联系起来了?

难道说,马悦防止自己拿不到徐府的家主地位,又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

阿玫心里闪过无数想法,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惊讶,“马悦?马庄那个?”

“对的,阿姐你也知道,我快成亲了。”徐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捏。

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玫继续打听,“小娘给你选了马悦?”

“是我自己选的。”徐诚道:“马悦姑娘人好看,后来打听了几句,发现她脾气也好,只是唯一的问题是她貌似不太想嫁给我。”

“阿姐,他们都说你与马悦是幼时好友,你能帮帮我吗?”

“等过年的时候再说吧,闲下来我去帮你问问。”

得了准话,徐诚也高兴了,起身往门口走。

阿玫以为他要出去,也没想着拦他,只是过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回头一看,发现徐诚正在偷偷看外面有没有人。

阿玫有些惊讶,“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徐诚确定隔墙没有耳,放下心来,“阿姐,我想和你说的是翠柳,她前几日在你房间里翻东西,但具体翻没翻到我不清楚,只听说貌似是爹的授意。”

徐裕?

阿玫知道这件事情,但那天后来翠柳去找了严乐安,显然此事与徐裕无关。

多半是与马庄有关,或者是其他的富户。

见阿玫没说话,徐诚肯定道:“绝对是爹授意的,我亲耳听到了。”

“翠柳一直是爹那边的人。”

阿玫没说话。

徐诚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说完了,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阿玫帮忙撮合一下他和马悦。

很快,屋子里安静下来了。

翠柳还没有回来。

阿玫重新拿起梳子,慢慢梳着头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油灯即将燃尽,屋内光线昏暗,阿玫无意再去点燃一盏新的灯。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

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像是有谁在一直注视着她,阿玫下意识地往外看,没人。

她回过头,正巧在油灯燃灭的一瞬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只在娘亲离世时才有过。

这一夜,阿玫睡得很不安稳。

她起早时发现翠柳依旧守在门外,昨夜与徐诚的谈话涌上脑海,她变得有些烦躁,“你在外面呆着做什么?”

翠柳没想到小姐这么早就醒了,她昨夜送完糖人回来之后发现小姐那屋已经熄了灯,于是就没回去伺候,可不知怎么,她这一夜都没睡着。

这才有了大清早就站在房门外的一幕。

“小姐,是奴婢的错。”翠柳急忙道歉。

屋里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窸窸窣窣声,看样子她起床了。

“伺候我洗漱。”阿玫道。

翠柳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出小姐没休息好。